卫兵将信将疑地接过调令,撂下一句“等着”就转身走进了大营。也难怪人家怀疑,放在大明,锦衣卫和卫所千户一般不会安在同一个人身上,方涛这属于特例。没一会儿,卫兵走了出来,朝方涛招招手道:“那个谁,跟我来!”
宰相门前三品官,孙传庭这么个督师手握雄兵,其亲卫自然也鼻孔朝天,不会把方涛这么个千户放在眼里。方涛也不计较,反而道了一声谢,跟着走了进去。从辕门往中军帐还有约摸两里地,走了一阵之后才到。“等着!”亲卫撂下一句转身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儿又出来朝方涛招招手:“进去吧!要懂规矩!”
方涛点点头,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军帐很大,但是很空,里面虽然摆了几排马扎,但此刻没有聚将,都是空的。最上首是一个书案,一个中年人端坐在书案前翻阅文书。中年人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儒雅,不似苦战沙场的彪悍样,披着一身甲胄虽然合身却不显杀气,相反只增了两分威严。中年人身后则供着王命旗牌,这是大明通例。
“世袭锦衣卫百户、崇明卫千户方涛拜见督师大人,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方涛俯身拱手道。
坐在书案前的中年人正是孙传庭,看到方涛行礼的模样顿时愕然,随即失笑道:“你就是那个见了万岁都不跪的方海潮?果然名不虚传哪!”
方涛同样愕然:“督师大人认得我?”
孙传庭笑道:“本督不认得你!不过本督昔日同窗金清却是你的先生!他的书信比你来得要早!”
“金先生?”方涛愈发吃惊,“金先生是督师大人同窗?”
“怎么?不能?”孙传庭撂下
手中的文书站起身道,“世伯早亡,他字濯缨,还是当年同窗时先考所赐,自号涤尘子,亦是由名而来。可惜了,身怀经天纬地之才,却在留都屈为一教谕!”
“啊?”方涛一惊讶,连尊卑都忘了,“还经天纬地之才?我怎么没看出来?喝酒吃鸭子倒是高手……”
“哈哈……”孙传庭大笑了起来,“本督才不过濯缨十之三四,已为大明督师;若濯缨出山,反贼东虏岂能猖獗!本督几次三番以诚相邀,他连一个字的回信都没有,如今为了你,连招呼都不打就把书信送来了……”
方涛觉得自己有些虚汗直淌:“督师大人,金先生没把我夸到天上去吧?说实在的,我没什么本事,也就整天吹吹牛,最大的乐子就是下厨做顿好吃的打牙祭,您要是中军缺个好厨子,就让我留这儿……”
“错了!”孙传庭正色道,“濯缨的书信里头没一句说你好话!都是说你惫懒、贪财、不懂规矩、睚眦必报……”
“啊?”方涛的脸顿时就苦了,“我虽然挫点儿,可也没这么糟吧?”
孙传庭脸色微微缓和,略带微笑道:“不过本督也知道,这是濯缨变着法儿夸你呢……他的书信里头把你做的那点事儿抖落个干净。不错,年轻人就得像你这个样子!别的不说,看南直隶的调令日期,你至少比本督预计得要来得早,就凭这一条,你就比各镇兵马要强!”
“我就当您这是夸我了啊!”方涛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回没算贻误军机,您打算让我把营盘安在哪儿?”
孙传庭走下来,绕着方涛走了两圈,问道:“你带了多少兵马?”
方涛没有回答,反问道:“您想要多少?我是个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