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涛知道这是祁彪佳变着法地不让自己开杀戒,其实自己本来也不是那种脾气不好直接动刀的屠夫,除非被逼得急了……比如说扬州。接过军令,方涛迟疑了一下道:“抚台大人,早在你到崇明借粮的时候宝妹就跟我说起过。您现在查扬州的事儿没结果,可还在拼命查,扬州那边为了事情不败露肯定要想着法儿的把你弄垮,所以我估摸着……”
祁彪佳怔了一下,皱了皱眉头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跟扬州有关?嗯……有点儿道理……要说苏松被本抚打理了这么多年,别说啸聚山林的匪徒,就算有这些匪徒,他们想找个山林啸聚都没可能……这些匪徒肯定是其他地方流窜来的……这几个月,北直隶、山东蝗灾,河南继去年蝗灾之后又大旱,浙江跟咱们一样是水灾,江西旱灾……这些地方理当先乱才是,没理由全蹿到苏松来……对!幕后一定有主使!”
方涛倒是被祁彪佳的话吓了一跳:“不会吧?今年这么多地方报灾情?会不会有假?骗朝廷的钱粮?”
祁彪佳摇头道:“海潮,你是不懂国朝官吏的癖性!大明的官儿啊,有灾都要报没灾,图个政绩哪!如今各地都报了灾,这只能说明一条,那就是灾情远远比想象中严重得多,实在遮掩不下去了才会报!本抚断言,要不了几个月,各地肯定都要报流寇盗贼四起!”
方涛觉得自己的心有些沉甸甸的。本来当自己储备下的粮食一点一点分发下去的时候,自己的心里还充满了成就感:自己虽然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功名出身,却做出了比两榜进士更出色的事业来,甚至他还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力挽狂澜,救下大明的百姓们;可如今当现实横在自己面前的时
候,方涛盘点了一下自己的家底,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很卑微,自己根本就没有力量去跟老天爷作对。
“海潮……”祁彪佳看到方涛脸色不对,放缓语气问道,“莫不是有什么难处?本抚知道你一直在收拢流民,可如今受灾之民那么多,你力有不逮也是在所难免……”
方涛回了回神,苦笑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若说地方官处理不好灾情,就得轮到吃军粮的去处理匪情了……都是好端端的大明百姓,原本还是饿着肚子等死,半大点儿功夫就成了匪……非剿不可的匪……”
“这就不是你我所能左右得了的……”祁彪佳也是很无奈,伸手拍了拍方涛的肩膀,“行了,去吧!海潮,兵贵神速啊!”
方涛听了祁彪佳的话,心里也明白这世上确实有些事情是他个人的力量无法左右的,只得作罢,没有再迟疑,当即领命而去。一路回到码头,却看到只有百十来人稀稀拉拉地站在岸边列队等候,方涛迟疑了一下登上跳板上船找到前田桃问道:“宝妹,怎么只有一百多?”
前田桃微笑回答道:“难道你忘了我的正职是做什么的了?参谋啊!你这个当头儿的负责决策,我呢,就是在决策之后帮你把细节安排好……”
方涛被前田桃绕得有些迷糊,懵懂地点点头问道:“那……那你……这细节是怎么安排的?”
前田桃的眉毛挑了挑道:“先期一百五十人作为粮草队的卫队,护送运粮的队伍往苏州无锡方向去,你跟着;我这边天一黑,立刻就带一艘驱逐舰启航,直接在你前方江面上卡着,你岸上一来信号,我就立刻支援,嗯?”
方涛仔细思量了一下,觉着问题不是很大,又问道:“那,后面的
事儿该怎么办呢?这次的事儿怕是跟盐商们脱不了干系……”
“对!所以我们才声南击北,这也是我让巧娥坐镇扬州的原因之一;咱们俩都在苏松,对方肯定把苏松当作重点来看,自然也就放松了对巧娥的警惕,”前田桃微笑道,“其实咱们不管做什么,都是枝叶。苏松之地,不论最后结果如何,巧娥那边都会把他们的根统统掘断,死的是他们,又不是我们……”
“就没风险?”方涛疑惑道,“咱们的主力一下子分成三波,咱们手里三成,巧娥手里五成,崇明岛上两成……我估计你带一艘驱逐舰也就顶多带一成出来,留下两成要守住码头的粮食……咱们就靠一成机动兵力跟他们在整个苏松死磕?”
前田桃反而有些诧异道:“难道还不够?你当这帮杂碎是鞑子啊?都是青皮混混流氓盐丁好不好?别说一成,光是岸上那一百五就足够了!一个照面撂翻百十个,杀得他们破了胆,剩下的就跟抓猪仔一样……别告诉我你现在连百十个人都不会指挥了……”
“那不至于!”方涛笑了笑,“我换甲。”前田桃微微颔首,跟方涛一起来到了里间的隔舱。这间隔舱是方涛本人的座舱,出于航海是需求,隔舱的布置尽可能地简单,只有一张小床和一块钉在舱壁上随时可以放下来当桌子的活动木板。比之普通舱房多出来的一样摆设就是甲胄架和武器架。
甲胄架上架着的原本是方涛的鎏金明光铠,不过在前田桃的强烈要求下,已经换成了方家标准制式的整体冲压钢甲,护颈护腕护臂护胫一应俱全,头盔也是整体带面甲和钢罩的羽翎盔,手套则是银丝锁环手套。
刀架上是“流霜”和一把方家特制的斧头,铁槊太长
,在船上实在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