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涛想了想,点头道:“也对!胖子的为人我知道,虽然挫了点儿,可心底不错。若是卞姑娘跟了他,将来肯定会被当宝似的供着。成!我这就去叫胖子,不过他够不够这个胆我可不敢说,只能尽力……”
金步摇笑笑道:“早起的时候我就跟他说了,这家伙先是高兴了一阵,又紧张兮兮地跑进屋,到现在还不敢出来呢!”
方涛向院子里瞄了瞄,朝金步摇挤眉弄眼道:“这小子就是嘴狠,除了那张嘴,他连个屁的胆子都没有!”说罢,抬脚就准备去找招财。
“唉,等等!”金步摇叫住方涛道,“昨儿的圣旨呢?老罗说让你自己事后看,你看了没有?上面写的都是什么话,让老罗都不敢读了?”
方涛停下脚步苦笑道:“阿姐,我昨儿都醉成那样子了,怎么可能还有功夫看那东西?在哪儿呢?我瞧瞧……”
“一直都塞在你外衣袖口里呢!”金步摇无奈道,“若是一般的东西我们倒能自己先看看,可这是圣旨,我再不懂规矩,这点礼节还是要讲的。”
方涛往自己袖口一摸,立刻就摸到了黄绫,连忙掏出来展开。黄绫只是一方三尺长、一尺宽的长轴,并非精心裱衬起来的圣旨,黄绫上御用纹样一个不少。至于周围,就有些惨了,这方黄绫似乎是两块黄绫拼到一块儿去的,中间简单缝制了一下;四周全是毛边,完全就是整块的上等面料直接撕下来的嘛!
金步摇识货,才看了一眼就皱眉摇头道:“我说老罗怎么就不敢读了呢,就这模样,也不能当圣旨来……”说道这里却愣住了,因为里面的内容让金步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方小子,这道旨意确实就是给你的。两块黄绫
一块是朕的,一块是皇后的,从我们底衣上裁下来的两截。鞑子退了,可鞑子肯定还会来;就在刚才,户部报了河南的灾情,朕知道,大明又一大劫要到了。这一次,朕和皇后都没把握能跟大明一块儿撑过这次劫难。朝臣有人奏议迁都南京,可朕不能这么做,这是大明历代先祖的遗训,当年纵然英宗皇帝被俘,也未曾这样做过。朕和皇后商议过,为保万全,等慈烺再长大一些就让他先到南京监国,若大明渡过这一劫,则回继续做他的太子;若大明渡不过这一劫,慈烺就交给你了……”
“托孤?不会吧?当我是诸葛亮?”方涛一阵恍惚,有些害怕地问金步摇道,“阿姐,我有这个能耐?”
“你是不是诸葛亮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万岁这番话是真的,”金步摇脸色沉了下来,“你听说过‘衣带诏’么?万岁提前把太子殿下托付给你,并非因为你有多大能耐,而是看中了你与鞑子血战的经历,将来事若有变,可以保护太子殿下安全,至于太子殿下是否能够在南京复国登基,恐怕万岁另有衣带诏给其他信得过的臣子……寰宇剧变之下,大明各地的藩王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这活儿……难哪……”
方涛连连摇头道:“简直就是难得要死!何况情况还没遭到那个地步吧?”
金步摇不置可否,只是嘱咐道:“且看下文。”
“慈烺南下,将来是否在南京即位,朕自有安排,不论事态是否足以挽救,朕都留下这一句话:特敕方涛为镇海侯,世袭罔替。待朕与皇后殉国之后,尔即为国公辅政,国可救,则辅慈烺登基;不可救,则带慈烺远遁,不求国祚永续,只求大明宗嗣不绝。海潮,朕怕
。朕在写这份诏书时真的很怕,朕怕将来有一天你拿着这份诏书效操、莽之事,行严氏父子之乱,可朕更怕朱氏血脉在朕手中就此断绝。朕与皇后思量再三才决定把儿子托付给你,有生之年,皇宫大院之内的这对夫妻,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全身而退……朕,拜托你了。”
读到这里,方涛和金步摇同时默然。这是一封没有“之乎者也”,没有“皇帝诏曰”的诏书,可两个人都知道这封诏书的分量。
“阿弟,你肩上的担子有重了一分……”良久,金步摇低声道。
“简先生也真够可以的,这种事情若是传去处,肯定到处都是伏阙死谏的……”方涛没奈何道,“一国之君这当口写下这份衣带诏,实在不是什么吉利事……”
金步摇脸色微变,劈手夺过方涛手中的黄绫直接卷好,又塞到方涛手中道:“这话不该你说出来!拿去给你女人收好,别弄丢了!”说罢,语气一转,幽幽叹息道:“多半我爹也收到了内容差不多的衣带诏,如果他没收到……说明万岁到底还是信不过青甸镇,危急时刻,还想着扶植一个新势力制衡啊!”
方涛耸耸肩道:“难道他不知道我跟你们是一伙儿的?”
金步摇摇摇头道:“但是他知道人是会变的。人在无钱无权的时候会感激帮扶他的每一个人,但不是所有人都会一如既往。他用这份衣带诏,允诺你一个镇海侯的爵位,给你一个国公的爵位做期许,为的不就是让你跟青甸镇生嫌隙?你位高权重之后,一手把你扶植上来的青甸镇会作何想?”
方涛沉默了一阵,低声道:“阿姐,我不会的……”
“我知道你不会,可他还会用别的办法!”金步摇苦笑
道,“除了你,他还给别人衣带诏,可以想象,别人那封衣带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