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台大人!”宜兴县令两腿一软,又一次跪下了,“万万不可啊!初春斩决有悖常理,阁老那边亦是无法交待,若是有人参大人一个枉杀之罪……”
“放屁!你想让宜兴百姓再反一次么?”祁彪佳狠狠地踹了县令一脚,直接暴了粗口,“出了问题老子担着!老子是浙党,还怕了他东林?如此恶贼不除,这巡抚还当了作甚?”
众人反应不一,而方涛听了这话心里却是爽透了,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祁彪佳一眼。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被祁彪佳捕捉到了,当即就问道:“方百户,此战你以百户之力一举夺城,功劳甚巨。本抚如此善后,方百户可有疑义?”
方涛想了想,躬身道:“抚台大人少待。”说罢退了出去。就在众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方涛带着一票人进来了,前面十几个手里捧着锦盒,后面的几十个则是二人一组,抬着大口的木箱。“抚台大人,方才匆忙,标下还有军情尚未说尽。宜兴初乱时,乱党将逆产全都囤于周府大宅,计百两足金锭二十,百两银锭三百,粮食九库;字画古玩无算,金银粮食已由县衙暂时封存,无奈字画古玩并银号兑票在输送途中漂没极多……”说着,后面的人就将手中的锦盒按照盒子上写着的名字挨个儿放到在场官员的面前,傻子都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而大箱子也一口口被打开,里面各种字画卷轴,瓷器玉器。反正都是金步摇拣剩的,方涛一点儿都不心疼。
“嘶——”最沉不住气的是吴孟明,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子胆儿也太肥了吧?敢把周延儒的老家给抄了?还抄得这么彻底,连粮食都封存了?小心地看看周围,发现所有
人的脸上既有贪婪又有担心的神色。
祁彪佳也被方涛这一手骇住了,虽然他跟东林人不对付,可还没发展到抄人家了老底的地步,这小子不会因为年轻就胆子泼天去了吧?
方涛顿了顿,慢悠悠地解释道:“诸位大人,我朝官吏俸禄微薄,世宗朝(嘉靖帝)海忠介公(海瑞)官至尚书丞,日常用度不过破旧竹器,寒士尚不屑用之,过世时连收殓的一卷草席都没有,还是南京百姓自发凑来的棺木。周阁部贵为首辅,家中丁口又多,纵不至海忠介公那般,也绝无可能聚敛如此财物。城破之时,标下拷问俘虏良久,才知这些财物实为逆党逆产,贼脏耳!其意乃为泼污首辅,败坏大明官吏名声,好欺骗百姓附逆,更是伪造了宜兴城外各处庄园田契,意图栽赃阁老强取民田……贼子已然正法,田契也俱焚毁,不过口供俱已画押。”
谁信哪!所有人打心底翻了个大白眼。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盘算着方涛这个百户自己捞了多少。不过话又说回来,方涛这一番话等于把所有的事儿揽到了他自己头上,到时候上面追究起来大家完全可以一推六二五:是这个百户干的,不关我们的事!至于周延儒的反应,几乎不用考虑了,难道他现在敢跳出来说,这几十万两都是我的,古董字画都是我的!他要敢说,马上就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御史跳出来追问:你的钱都是从哪儿来的?
至于祁彪佳,在缓过劲来之后心里也爽透了,几乎把方涛引为知己。好事儿啊!先不说周家的九库粮食完全可以解了燃眉之急,光是宜兴城外的大片的农田一下子成了无主之地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最起码,这意味
着宜兴县今年的民生事宜不用操心,说不准秋收的时候会带来更大的惊喜。
“好,好!办得妥当!”祁彪佳眼睛一眯,毫不吝啬夸奖,“方百户是个有心人。既能替朝廷挽回损失,又维护了周阁老清誉,甚是老成!”他也知道,自己也是睁着眼说瞎话,毫无意外,这些钱是周延儒的无疑,不过身为浙党,他乐得看见东林人吃瘪。
吴孟明也回过味来,他这才想起,当今万岁把这小子塞进国子监不就是想算计东林人么?看来这小子还真敢做啊!何况这小子找的理由完全就是无懈可击,就算闹到北京城,周延儒也只能哑巴吃黄连,留着以后给这小子穿小鞋报复,可万岁肯定护着这小子啊!心里有了数,也就跟着祁彪佳的腔调道:“祁巡抚过奖了。方百户是个年轻人,总有点血气,自然想着多替朝廷替万岁立功,这几天看来,本事还是有的,或许假以时日,未必不是大明又一将才。倒是咱们这把老骨头,实在是惭愧哟!”
既然两个排名考前的大佬都发了话,其他小弟也都纷纷附和,如数“笑纳”了这些“漂没”的财物,皆大欢喜。
有了“动力”,接下来就需要“行动力”。得了好处的官吏们办事效率显然高了一大截,甚至有些眼红方涛收入的将官在得知苏州、无锡两府的乱党连气候都没成的时候,纷纷“勇敢”地站了出来,抢着打先锋,你争我夺恨不得当场大打出手。而这些,方涛已经没兴趣参与,只是领了一个除了他本人之外,谁都没能耐接下的活儿:抄天罡社的老巢。
之所以只有他本人能接下这活儿,那是引为根据多方面消息汇总,尤其是毛十三一路跟踪
的结果,几乎已经确定天罡社的老巢就在太湖西山岛上。是个岛,而且不小,岛上地势还不利于强攻,这是要死人的,虽然天罡党老巢或许会有油水可刮,可说到底一个穷岛,油水再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