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还有不少银子,本来是打算在年前结了的,不过年关上阮老爷府上实在太忙抽不出人手,过两天
周管事便来结账;余下的银两陶公子看着情况自己度支便是,开春过来若是我们脚程慢了来不及回来,伙计们的开工赏钱也拜托陶公子先行发放……”
陶安躬身应道:“掌柜的放心……”直起身子的时候看到了金步摇耳边的耳坠,陶安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旋即再次躬身道:“多谢……”
金步摇脸色微微一红,低声道:“何必这么客气。”
“额……阿姐……”方涛很不识抬举地煞起了风景,“时辰不早了……”
“不说话你要死啊!”金步摇恨恨地骂了一句,这才转过头,和颜悦色地对陶安道,“陶公子保重,来年再见。”说罢也不叫方涛,自己朝城门口走去。
方涛缩了缩脑袋,低声对进宝道:“宝妹看到没有?彻底没人性了啊……”
“谁让你坏人家好事了?”进宝低低地小了一声,也不管方涛,直接向金步摇追去,“阿姐,等等我!”
南京本来就是人烟阜盛之地,一年四季不论什么日子码头都是忙碌异常,上下货的码头到处都是往来熙攘客商和苦力。时近年关,客商们都指望着赶快拉回货物,好在年底的时候赚上今年最后一笔收官钱,而苦力们则是埋着头,往自己的后背上加上一袋袋沉重的货物,只求为妻儿图个饱暖。
货栈码头的旁边也停着几条客船,有好有坏,其中也不乏装饰豪华的私人用船。招财裹着旧袄子在码头上张望许久,看到方涛几个人过来,招财原地踮起脚挥了挥手高呼道:“涛哥儿——这里!”
方涛几人挤开人群匆忙过去,天气虽愣,可几番挣扎之后每个人照样都出了一身汗。
“唉……人还真的多!”进宝抹抹额角的汗珠感慨道。
“这算什么!”金步摇有些不在意道,“北京城
的人更多,赶上庙会的时候,就算招财挤进去,能被挤成进宝出来!至于码头,以后你们可以去北通州的码头看看,尤其是每年江南的漕银漕粮北上的时候,能堵上几百里!”
“真的啊……”进宝的眼神一阵迷离,“那得多少人呢……”后面的话让所有人的腿都觉得一软:“每人吃一块米糕,我们每天能赚多少银子……”
金步摇却是一脸认真地直摇头:“不妥。京师和留都不同,京畿附近虽然繁华,可乱七八糟的规矩也多,粮价较之江南也贵了两三成,这还是丰年的价格,若是平年、灾年、战祸什么的一来,十倍的粮价恐怕都有,建奴又时常南下掠劫,在那儿卖米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上船吧,”招财催促道,“若是赶得及,兴许还能省下一天的船钱,运气不好半路上东北风起来了,还得多耽误一天。”
“恩!”金步摇点点头,跟着招财往码头走去。因为有了方涛的嘱咐,招财挑的是一条并不惹眼的旧船。船只上不但没有什么花哨的装饰,反而漆色斑驳,很明显,这条船的年纪或许比方涛他们还大。
“胖子你从哪儿搞来的船?”金步摇皱眉道,“什么时候漕帮不运漕粮,改行渡客了?”
招财呵呵笑道:“阿姐好眼力!要说咱们也是运气好,这条船是漕帮替镇守南京的公公往北京城送年敬的船,如今就算是漕帮也得罪不起这些阉人不是?被派了这活儿的船老大虽然不乐意,可也不得不去;又听说如皋那边有人开了私港,很是有一些西洋玩意儿,所以干脆顺便做趟私活儿,先去如皋收点琉璃镜之类的西洋玩意儿到北京城赚上一笔……这不就顺带捎上我们几个么?钱再少,也是赚的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