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哥儿,衣裳都收拾好了!”进宝在屋子里快活地叫道。
“恩!恩!招财去码头雇船了,马上有消息!”方涛一边在厨下拾掇,一边回应道,扭过头问身边的金步摇道,“铺子的事儿阿姐可安排好了?”
金步摇点头道道:“安排好了。大户人家个各处酒楼留着年节用的糕点今儿一早已经发出去了;寻常百姓过年用的便宜糕点已经派下了活儿,自有厨下的学徒去做,误不了期限;逸行今年不打算回乡,铺子里有他守着应当没什么问题了,何况周管事也会时常派人来照应,不会有什么乱子。”
“唔,唔,这就好!”方涛呵呵笑道,“阿姐不留在这里和陶公子一块儿过年?”
金步摇脸色一红,啐道:“呸!滚远点!”方涛含笑一闪道:“啊……阿姐这辈子最不想找的丈夫就是书生……”金步摇急了,扬起拳头威胁道:“你再说,我就让你带伤过年!”话音还没落,先知先觉的方涛已经带着笑声消失在门口。
方涛跑出厨房门没几步,迎面就撞上一个人,亏的方涛反应快,险险避过。
“呼!陶公子,走路带点儿声哪!”方涛抹抹头上冷汗道,“就你这身板儿被我撞一下,还不得在床上躺上两天?”
陶安也是被方涛吓了一跳,很快也镇定下来,呵呵笑道:“若是真撞上了,逸行还是得庆幸一下,不是招财兄弟撞的。”
“哈!若是被胖子撞一下,陶公子恐怕得躺在床上过年了!”方涛打了个哈哈,目光旋即被陶安手中的一个小布包吸引住了,“唉?陶公子出去一趟还带东西回来了?东西倒是不大,是什么好货色?”
陶安脸色立刻尴尬起来,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两个月前承蒙金掌柜救命之恩……又收
留了逸行,逸行的感激之情实在无以言表……所以……所以……”
“哦……”方涛一脸恍然大悟,拍拍陶安的肩膀诡笑道,“我明白了,保管立刻消失!陶公子放心上吧,我看好你!”说罢,丢下满脸赤红的陶安,飞也似的消失了。
小院里一片寂静,陶安悄悄望了望四周,将小布包藏进怀里,整了整衣冠走进了厨下。金步摇正在生闷气,看到一个人影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头也不抬,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回来?嘴若是再没遮拦,看我不揍瘸你!”
“额……”陶安顿时一脑门汗,“金掌柜……是我……”
金步摇恍然地抬起头,看到陶安,立刻含笑站直身体道:“原来是陶公子!我还以为是阿弟那个惫懒货呢!”
“金掌柜还是叫我逸行吧……”陶安有些腼腆道,“落魄之人,哪里还敢谈什么功名……若是再叫公子,反而被人耻笑……”
金步摇微微一笑道:“那……你也别叫我掌柜的,叫一声阿姐好了!”
“阿……姐……”陶安更腼腆了,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小布包,颤颤巍巍地递到金步摇面前,“这个……是年底的花红……小小意思……”
金步摇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你小子怎么学了这一套?你那点银子还是好好存着,过两年攒够了再考上一考,衣锦还乡……”
陶安突然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阵子,鼓足了勇气将布包塞到金步摇手里,认真地说道:“我……不会说话……阿姐一定要收下!”说罢,头也不回地跑了。
金步摇叫了两声没有回应,只得打开了布包。布包里的东西倒也不甚贵重,一对纯银耳坠,加起来还不到一两重,手艺也不甚精细,放在首饰铺子里顶多也就算学徒练手的产物。不
过耳坠的式样却很是值得考究:一对同心鸳鸯耳坠,上面镌着“缘定三生”四个字,两个耳坠各两个字。这年头不论是男人送女人东西还是女人送男人东西都是很讲究的,每一样东西都代表着不同的含义,送诗词歌赋书画笔墨之类的酸儒东西不算,红豆绣帕这类太过明显的东西不谈,其他东西诸如女人给男人送一枝花(诸位,看清楚啊,女送男)代表着任君采摘的意思,男人送女人一支发钗表示“早日替你梳头”的求婚暗示,抑或是各自送上自己最私密的东西表达虚怀以待等等,含蓄而有情义。这对鸳鸯耳坠所代表的意思则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金步摇盯着耳坠愣了一愣,旋即红着脸笑了笑:“这小子确实蛮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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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的行囊本来应该厚实,衣锦还乡么!在外面混了一年,好不容易发了财,总要在相亲邻里面前显摆显摆才是。可方涛到底被那莫名其妙的追杀追得怕了,不但坚持让招财雇的一条破船,而且连远行的衣裳都一概换上了粗布的袄子。
在门口站立了许久,金步摇才缓缓地走出了铺子,双耳上多了一对明亮的耳坠。方涛看了之后眼睛一亮,连忙凑到金步摇耳边道:“阿姐……陶公子的眼光如何?”
金步摇狠狠地瞪了方涛一眼:“再说一句试试?”方涛立刻噤声。
这个时候陶安已经如幽灵般出现在铺子门口,恭恭敬敬地朝金步摇作揖道别。金步摇看到陶安出来,脸上的恶色立刻融化,柔声道:“陶公子,年下的东西阿弟都已经预备好了,客人来取尽管验了条子让他拿走便是;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