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涛看着金步摇疑惑的眼神,挠了挠脑袋尴尬道:“是这么回事,那日我和进宝买菜时,正好碰上缪老哥揪住一个黑心屠夫教训,跟进宝说了两句乡音,没想到让缪老哥听出来了,就此认得。”
金步摇点头道:“听你说过。”转而问陈君悦道:“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陈当头为何在南京地面上找一个屠夫的不痛快?莫不是有什么过节?”
这时候缪鼎台插话了,嘿然道:“这事儿不能怪咱家老大,还是因为我不好。前些日子吃酒的时候也是碰上一个同乡,叫许元博,说起来这小子也倒霉,考了这多年也博不到个诸生,日子过不下去了,便在南京城某了个活路;那一日正好主家有喜,家中实在人手不够,便委托了他出来帮忙采买,谁知其他的倒好,唯独采买猪肉的时候被那个黑心屠给坑了,四十斤猪肉到手的只有三十斤出头,可恨这主家以为他循了常例去克扣斤两,不但斥责,还打了板子!这书生有苦无处诉,只得一个人蹲在墙角抹眼泪,可巧就被咱遇上了。若是在如皋出了这事咱也就当没看见了,可是在南京就不成!自家人在异乡被人欺负就是不行!”
金步摇哭笑不得道:“是你自作主张干的?我敢肯定,少不得陈当头帮你收拾残局!”
陈君悦伸出拇指道:“金老板厉害!缪老二这么一闹,南京的社党当天晚上就找上门了,好说歹说赔礼道歉才算完事!”
“后来呢?”方涛急问道,“后来那个叫许元博的如何了?”
缪鼎台抚了抚脑门,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老大帮那个许元博重新找个地方住下了,昨日在一个同乡家里替他谋了个西席的饭碗,替几个孩子开蒙,也算是生
计有了着落……咱就是个粗人,想得自然没老大那么远……”
方涛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想说若是实在安置不下,不妨说到这谷香阁记账也好……”
陈君悦笑道:“方兄弟果然是个大度人。本来我也只是想给几个钱接济一下完事的,可一打听才知道,这个许元博却是极孝的,挣得的银钱都要托人带回乡给父母养老,我这人平生见不得孝子,所以干脆帮人帮到底了。”
金步摇却笑道:“不错,大孝之人,离大忠也不远了,此人当救。”
“乡里乡亲,能帮则帮,”陈君悦笑了笑,脸色却有些变,低声问道,“缪老二说,方兄弟手脚敏捷力气不小,不知方兄弟拳脚如何?”
方涛愣住了,连连摇头道:“拳脚?拳脚我可不行,我从来没练过武!”
陈君悦疑惑道:“当真?我看方兄弟下盘稳健,气息绵长,不似那种……”
金步摇插嘴道:“我家兄弟常年和面,每天总有几百斤面下去,身板好也是应当的。”
“哦……”陈君悦恍然。旁边缪鼎台跃跃欲试道:“我就说嘛!十几斤的猪腿落地能够单手托住,抖都不抖一下的,必然不会差了!来来来!方兄弟,咱们走两下!”
“老二!怎么说话呢!头一回上门就要动手?”陈君悦提高声音斥道,眼中却流露出试一试的神色。
金步摇看出了门道,迟疑一阵,推了推方涛,笑道:“阿弟你就试试吧!道上都说不打不相识,大家都是同乡,没准你还能学学防身的手段。”
缪鼎台见金步摇点了头,迫不及待地一把拉过方涛走到院中,直接摆开了架势。
陈君悦看到缪鼎台准备动手,提高声音道:“方兄弟可要小心,缪老二力气
不小,几百斤的肥猪他一个人料理都不在话下!”
方涛点点头,提高警惕准备接战。不过,方涛能做的也只有提高警惕了,什么起手式之类的他一概不会,比划了半天,终于决定双臂微张,摆出了一个随时准备抓鸡的动作。缪鼎台也好不到哪儿去,同样双臂张开,幅度比方涛的大:抓猪的姿势。
见方涛不动,缪鼎台略等了一会儿便不耐烦起来,大吼一声朝方涛猛扑。既然对方是异地相逢的老乡,方涛自然不能使出打鼻子抠眼睛之类的流氓手段,心里又忌惮缪鼎台的力气,看到缪鼎台扑过来,只得原地往后一退,险险避开。缪鼎台没有扑到,再次大喝一声,朝方涛扑了过来。
方涛急了,脑中突然响起幼年抓鸡的时候,大公鸡满厨房地上窜下跳自己到处乱追的场景。当下没有犹豫,模仿公鸡的模样一缩脑袋,往下半蹲,从缪鼎台肋下钻了过去。观战的陈君悦暗叫可惜,且不说缪鼎台双臂张开空门大开,完全有偷袭的机会,光是这一钻,缪鼎台的整个后背都暴露在方涛面前,这小子却不知道趁势反击,可惜!可惜!
缪鼎台第二次扑空,只得转过身第三次朝方涛扑了过来。这一转身一扑,让方涛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缪鼎台的速度较之常人非常快,可跟自己相比,偏偏就慢了一截!当下又是轻松闪过。
缪鼎台连续三次没扑到方涛心里有些焦躁,不由道:“方兄弟躲什么躲?来!来!咱们碰一个!”说话的功夫又朝方涛扑了过来。
方涛刚准备闪避,耳畔就传来金步摇的冷哼声:“没劲,躲来躲去,快赶上捉小鸡了!”方涛只觉得自己心脏突然一缩,一股热血朝脑门上冲了过去。
娘的,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