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备的情况还不错,吃空饷的程度还在自己的预料范围之内,马士英这两天心里还算舒坦。茶碗刚刚端到手上,外面就热闹起来了。本来这种事儿根本用不上马士英出面,随便去个幕僚也就断得清楚了。可没想到,幕僚看到方涛手上的房契之后傻眼了,货真价实的总督印鉴哪!二话不说,忙不迭地拿着房契跑回来找马士英出主意。
马士英看到自己的印鉴突然被盖在了房契上,自己也傻了眼。交割文书也好房契也好,衙门里办事有专用的印鉴,自己的总督大印盖在上面算怎么回事?
“都叫进来吧!”马士英哭笑不得地将房契放在桌上,吩咐道。
不多时,人都被带了进来,不等众人行礼,马士英指着交割文书直接问道:“这东西从哪儿来的?”
招财连忙抢着将事情一一说明,马士英听了半晌,突然大笑了起来:“你们哪!被骗了还这么认真!”
早就猜到结果的方涛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招财却还是不服,兀自喊道:“小人不服!总督大人的印鉴难道有假?”
马士英笑吟吟地说道:“这一伙儿人应该是五个,四男一女。李秀才、胡老板、樵夫、书吏、丫鬟;这五个人本来应该是想玩儿‘仙人跳’的局勒索钱财,可惜你们三个年纪太小,女人派不上用场,所以就设了这么个骗局。看准你们要买铺子,就找了这么一家‘店东有喜’的酒楼来诓你们,之前如许多的文章,只不过是为了骗取你们的信任罢了!”
招财疑惑道:“怎么可能?那李秀才离去的时候,不是有摆摊卖馄饨的还跟他说笑的么?周围的街坊不也是跟着笑的么?”
马士英笑道:“这有何难?只消这李秀才跟这馄饨摊
的老板打个赌,说能把别人家的铺子卖了,卖不出去就到他那儿请吃几碗馄饨,那么这个馄饨摊的老板还不得跟着后面起哄?呵呵,也就是这一手,让你们彻底觉得他们是真的!实际上,你们若是再多一个心眼,到馄饨摊的老板那儿问一问,多半就不会上当了!可惜啊,你们被人家算得死死的,知道你们舍不得吃三碗馄饨打听消息!你们哪也不想想,樵夫给人家送柴火,都是从小巷里送到大户人家后门送进去,哪有走上大街的?北市有大户人家么?”
招财抗声道:“可是……总督老爷,这印鉴总不会是假的吧?”
“印鉴是真的!”马士英的脸有些挂不住了,“最奇怪的就在这儿,本督的印鉴一向随身带,贼子居然能偷偷盖上一记,这些人,恐怕不是寻常的江湖骗子!”
“大人,要不要彻查?”旁边的幕僚低声询问道。
马士英的声音冷了下来:“当然查!偷到本督身边来了,下次要本督的脑袋还不是轻而易举?里里外外必须彻查!”于是,整个总督府顿时鸡飞狗跳。关乎性命,马士英这一回是下了狠心了,一旦有什么蛛丝马迹就立刻深挖到底。结果,偷印的事儿没查出来,什么府内的管事贪墨、小妾偷汉子、丫鬟小厮偷偷变卖府中财物等等这些破事一下子被翻个底儿朝天。总督大人的脸直接丢了个干净。
倒霉的是方涛三人,原本用来起家的二百多两一下子被骗掉二百,三个人攥着手上的二十多两继续蹲到城墙脚发愁。进宝早就已经哭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好不容易哭够了,才不顾上饥饿的肚皮,抱着膝盖沉沉地睡去。
招财则是一直没吭声,捏着一个小石子不断地在地上
抠抠画画。方涛拧眉沉思良久,开口道:“咱们还有二十两,照样能活下去。人家摆个路边摊儿不过几百个钱,也能挣得全家不饿,咱们手上还有二十两,怎么也算是土财主了,断然不会没了活路!”
招财的手停了下来,低声道:“还是涛哥儿你说了算吧!我什么都不会,进宝也做不了什么……”
方涛想了想,说道:“咱们可以做米糕、面饼!跑车船的,都图个实惠、经饿,咱们只要做得大一些,卖得便宜些,自然能卖出去,每日小赚一些没大碍。”
招财皱了皱眉问道:“可是……锅灶哪里来?还有蒸米糕、面饼的笼屉……”
“这个要买,”方涛立刻反应过来,脑子开始高速运转,“咱们去城外,城外有空地,不少跟咱们一样的穷苦人家都在城外搭这茅草棚子,咱们也去搭上一间,至于灶……直接从河边捡一些石头回来可以暂时摞起一个,城外靠林子的地方柴草倒是不会缺了,米面可以进城去买,也可以等到夏收之后直接去乡间购一些回来。至于大铁锅、笼屉什么的,是要到集市上买的,不过可以买旧的回来凑合用,还得买一根扁担,明日便可挑着进城沿街叫卖。”
招财的脸色渐渐平复过来,点头赞同道:“不错,不错!等米糕什么卖得稳当了,咱们还可以在路边扯起个幌子,每日你做了米糕、面饼我便跟进宝出去叫卖,你守着摊子卖些馄饨面条……”
方涛笑了起来:“有了摊子,能做的就多了。银子没了就没了,咱们加把劲,日子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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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位爷面生啊,头一回来咱们媚香楼?”龟奴看到虬髯怒目的郑芝龙先是吓了一条,旋即条
件反射般地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