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香立刻冒出一身冷汗,吱吱唔唔道:“谢爷,您可得帮我说说话!您自打祖上那会儿不也是跟着老侯爷混的么……”
男子白眼一翻道:“我祖上不过是绿林扛把子,出来干一票弄个十几万两就是惊天大案;尤金掌柜的祖上随便动动小指头就能从各地商号弄来百万两,就凭这一条,咱们能跟尤金掌柜的比么?这一次改装这么多福船已经让尤金掌柜哭了个天昏地暗,若是让他知道你放了几千响的大爆竹,砸进去几十上百万两的银子……我敢肯定,他不找跟绳子上吊的话,就肯定找把菜刀来跟你拼命!”
刘香立刻脸色惨白:“谢爷……这个……”
男子微笑道:“你小子怎么就犯浑呢!这一趟开战打出去这么多炮弹,你船上起码腾出一半的敌方了吧?拉货没必要,但是拉金银却是可以的……”
刘香一怔,旋即恍然大悟道:“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咱们现在是海贼,海贼就得有海贼的架势……”
“老大!”桅杆上的瞭望哨在上面喊了起来,“东南方向有几艘倭国的小船,在旁边转悠半天了,意图不明。”
刘香扬起头,怒道:“这事儿还问我?左舷的炮不是一直闲着么,炮窗齐开,两轮齐射,打靶练手!”
“好嘞!”瞭望哨喜滋滋地答应一声,开始升作战旗。
“慢着!”刘香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高声道,“让各船打偏一点儿,绕着他们的船打一圈儿,别出人命,让他们尿裤子就行!”
“你想做什么?”男子奇怪地问道。
“赚点外快!”刘香笑嘻嘻地回答道,“把船上的老式火炮和火铳卖了,找尤金掌柜买条活路,嘿嘿!”
开战的时候一直在旁边打酱油的左舷炮手听到命令之后,兴奋地如同打了鸡血,迅速地填好了炮膛,直
接点了火。几千枚炮弹一下子飞了过去,在倭国的船队周围打出了一圈水花。刘香举起千里镜,看到倭国的船上一片慌乱,没过多久就升帆跑路。
刘香立刻下令道:“去两艘快船截住他们!告诉他们咱们不想打,借他们一块地方跟郑芝龙谈判!”
两艘快船迅速地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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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许久,菜可是彻底凉了!”朝云微微笑道,“小女子也有些饿了,倒是耽误了冒公子用餐……”
冒襄连忙道:“不不!不打紧……”
朝云转而向身边的小厮道:“你且带这位小哥儿去厨下把饭菜下蒸笼温一温……要记得规矩。”
小厮应了一声,没好气地看了方涛一眼道:“跟我来吧!”
“等等!”朝云抿了抿嘴道,“小哥儿来了这么久,怕是也饿了,桌上这盘糕点也一同带下去,你们两个且先垫垫饥。”
小厮和方涛道了一声谢,走出了房门。方才的一阵闲聊,早就已经过了吃饭时间,碧水楼的厨子帮工也已经吃过东西个子小憩去了,只有灶上的随时准备泡茶的开水时不时地发出轻微的嘟嘟声。
方涛用一把干草从烧水的火炉上引了火丢进灶膛,又折了几根柴枝丢进去,舀了水,摆上笼屉,先将两盘素菜摆了上去。
“咦,笼屉又不止一个,你怎么还分开蒸?”小厮从食盘里拈起一块米糕,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问道。
“菜已经都烧好了,若是直接下锅重新热过,这菜不但口感全无,而且味儿也变了,所以才会用笼屉蒸;但是蒸的时候也要注意不能蹿味儿,这些菜里面,两道素三鲜和这雪菜冬笋口味较淡,所以先蒸,然后才是酱驴肉;蒸鲥鱼和文蛤猪肚汤海腥味儿最浓,得在最后蒸。”方涛往早里又添了两把柴,看了看火
头道,“蒸素菜的火头不能大,要不然菜都软烂了,没了那股爽脆的口味,蒸酱烧的火头要先大后小,这样才能入味,蒸江鲜、海鲜的火头要大,要快,热了就立刻起锅,讲究一个鲜嫩。”
说话的功夫,小厮已经吃下了一只米糕,拈起了第二只,咬了一小口,赞叹道:“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门道!难怪不同的厨子烧出来的菜口味不同,我还以为只是佐料放得不一样呢!”
方涛也从盘子里拈起一块米糕,直接丢进嘴里,大嚼一番之后,吞下肚子道:“差别大了!炮制的时候手法不同,味道肯定不一样。比如一块五花肉,用上好的米酒和酱油浸上一夜再做梅干菜烧肉,味儿可就好得多了;你要事买回五花肉就直接切了下锅,嘿嘿,腻死你……”说道这里,方涛站起身揭开笼屉,吹了吹腾起的蒸汽,飞快地将两盘素菜取了下来,又换上了酱肘子,蹲到灶下再添了两把柴,猛拉风箱。
火苗往上一蹿,映红了方涛的脸庞。小厮第二块米糕已经吃下,拈起了第三块。方涛顿时怒目圆睁,高声道:“你这人讲不讲点道理?这么一盘米糕你都吃第三块了,我才吃了一块!”
小厮一怔,旋即笑道啊:“那你就吃呗!谁不让你吃了?”
方涛怒道:“你看我的手闲得下来么?”小厮一看,方涛一手拿着铁钎拨弄着柴火,一手拉着风箱,确实腾不出手来。当下笑笑,把刚刚拈起的一块米糕塞到方涛的嘴里,方涛没有犹豫,立刻整块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