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负责巡防火禁,遇到哪个地方闹鬼也会拿灵符去镇。他们属于官派,手里的灵符要比一般民间驱鬼师画的符更厉害一些。
但是这次他们却吃了瘪,不管他们往门上贴还是往窗上贴,符纸一张张掉落不说,屋子里还有一根根白骨飞出伤人。
现在能知道的就是胡双红和她的家夫,包括后来进去的几个伙计早已命丧黄泉。但是因为没人能进去,所以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人怎么死的,谁都没办法知道。
京城里闹鬼的地方多了去了,五城兵马司人力有限。只要不是闹得特别厉害,他们一般就是原地封了那闹鬼的地方,不让周围人靠近就是了。
皂班看了看胡双红的屋子,虽然有白骨飞出,但是不靠近也就没事。
再加上胡双红是外地来的,本地没有什么宗亲势力,也牵扯不到什么太大的利益,于是就大手一挥,遣散了剩余的几个伙计,把酒铺子关门了事。
五城兵马司处理这种事大多都是这样,所以皂班也没把胡双红家闹鬼的事放在心上。
皂班觉得事情这样处理没问题了,但是被遣散的那几个伙计却不干了。
胡双红死的突然,几个伙计的工钱还没来得及给人家结算。
于是那几个伙计一合计,趁着半夜没人,又偷偷溜回酒铺子,准备弄点银两,自己把自己的工钱给结了。
银两都在胡双红的屋子里,可是那屋子已经被皂班贴了门封,况且里面还有白骨飞出来伤人。
伙计里,有一个略懂驱鬼的,说只要穿一件白纸做的衣服,就可以在鬼祟之物的眼皮子底下自由来回,让鬼祟们以为它们都是一路上的东西。
说干就干,已经有那手脚麻利的伙计找来白纸,胡乱撕吧撕吧,将就着做了一件纸衣出来。
纸衣只有一件,那个开头说穿纸衣可以骗过鬼祟的伙计,对自己这招信心满满,就第一个穿了纸衣进了胡双红的屋子。
屋子里无灯无亮,就连天上的明月照在窗户上,那光也是透不进来。
门外的伙计们都很紧张,他们生怕屋子里有白骨飞出来伤人,一个个都躲的远远的。
奇怪的是,也不知道是那件纸衣真的糊弄了鬼,还是那个穿纸衣的伙计遭了什么不测,屋子里久久没有动静。
就在外面的几个伙计等的忐忑不安时,那个穿纸衣的伙计突然就笑容满面的站在门口:
“快进来,我找到掌柜放钱的匣子了。”
几个伙计都是为钱而来,这会一听真的有钱可拿,一个个都高兴坏了。
几个伙计争先恐后的往屋子里挤,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那个穿纸衣的伙计脸上虽然堆满了笑,但是眯成一条缝的眼眶里早已经没有了眼珠子。
天亮了,胡双红屋子外的门封完好无损,那几个进去的伙计却没有一个人出来。
胡双红不是本地人,但是那几个伙计是。伙计们的家人找不到他们,就去衙门里报了官。
衙门里前后查了查,知道伙计们是为了拿回工钱去了胡双红的酒铺子,就准备去那里找人。
但是胡双红的屋门上贴着五城兵马司的门封,想要进屋查看就得撕掉门封,但是撕门封得给五城兵马司打招呼。
五城兵马司也不是不通情理,说撕门封可以,但是里面要是有恶鬼伤人他们不管。
衙门也知道白骨伤人的事,为了不让自己的手下出事,就推脱伙计们的家人,说贴门封的是五城兵马司,让他们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处理。
后来,衙门和五城兵马司开始互相推诿扯皮,伙计们的家人又无钱无势,这件事最后就有点不了了之的意思。
可是,这件事了了,另一件事却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碎嘴子的婆娘汉子乱说话,说胡双红的屋子里有大量的金银财宝,随便取一点都能吃喝不愁。
这下好了,整个京城的盲流和不务正业的人,都奔着胡双红的酒铺子而去。
当然,这些人不傻,他们知道酒铺子里有白骨伤人,所以也会准备一些驱鬼除邪的东西,自认为把自己保护好了才去生财。
可是这些人进了胡双红的屋子,就像雨水落进了深井,你明明知道它掉进去了,但是再也捞不出来。
后来,胡双红屋门上的门封自己掉了,因为里面的白骨太多,从门里倾撒了出来。
再后来,酒铺子外面就被四堵高墙封死了。高墙上不留门不留窗,除了偶尔能从高墙顶上看到一股股打着旋儿的黑风外,别的什么都看不到。
关于酒铺子突然被高墙封死这件事,有的说是衙门封的,有的说是五城兵马司封的。
但是不管是谁封的,一个小小的酒铺子能被官家出手给出这种待遇,那就说明事情很严重了。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官家出手封死了酒铺子,民间关于酒铺子里有大量金银财宝的传闻反而更疯狂起来。
四堵高墙能封了酒铺子,但是封不住人心,更封不住那些想要一夜之间发家致富的人心。
于是,有更多财迷心窍不知死活的人涌向胡双红的酒铺子。他们有翻墙时摔死在外面的,有进去了出不来的,事情反而越闹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