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就要抢过来,胡为民一把推开了我。
胡为民颤颤巍巍地举起了镜子,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蓝的像是染了颜料的脸。
“啊——————”
胡为民发出尖叫,凄惨,绝望,伤心,难过。
我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
胡为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一次举起镜子看自己。
只见他嘴巴一张又要惨叫,我连忙捂住他的嘴:
“大哥,好多人看着你呢。”
胡为民一把推开我的手,满腔愤怒地问我:
“南山桥,你怎么把我弄成了这样?”
周围有人围观,我小声又慌忙地解释:
“大哥,我这可是为了救你啊。当时扎纸人找不到别的纸,我就用了伯公的蓝靛纸。我也没想到纸人是蓝色的,怎么你也成了蓝色?”
周围不断有人驻足,都在好奇又好笑地看着胡为民。
胡为民顾不得和我生气,跑到路边一户人家里,捞起水缸中的葫芦瓢就冲水洗自己。
可是没有用,那些颜色一看就不是浮于表面的,而是渗进了肉里。
胡为民冲洗一把,问我好了没?
我摇摇头。
胡为民又冲洗:
“这下呢?”
我虽然不忍心,但还是摇头。
“这会呢?”
我不摇头不说话,而是满脸不忍地看着胡为民。
最后,胡为民一屁股坐到湿了一大片的地上,开始哀嚎起来:
“山桥啊,你这……你让大哥怎么有脸见人啊?我以后还怎么活啊?”
被胡为民莫名闯入的那户人家,出来一个有了点年纪的大娘。
大娘心善,她看胡为民双手扒脸,哭的撕心裂肺,还以为胡为民得了什么绝症,也跟着抹眼泪:
“造孽哦,这么小个年纪,就要死了。”
胡为民也昏了脑子,大娘一句“要死了”,他嚎的更伤心了。
大娘家的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一个好事的邻居提醒大娘:
“快把人赶出来吧,这要是死在你屋里头,卖了你的老骨头都赔不起啊。”
大娘也有点慌了,又不忍心赶胡为民走,最后竟然拿了两个馍馍出来:
“孩子,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我都要疯了,这都哪跟哪?
我一把拽了胡为民,把他生拉硬扯出大娘家,又半推半抱着他离开。
胡为民手里还攥着大娘家的葫芦瓢,他拿葫芦瓢挡着脸,呜呜呜地哭个不停。
我也恨自己恨的要死。
早知道蓝靛纸的颜色会转移到胡为民脸上,我当初就应该扯了伯公的床单糊个布人,最起码那床单是白色的。
“大哥,你别伤心。只是颜色不对,又不会要命。”
胡为民不露脸,但是声音又倔又委屈:
“还不如让我死了。”
“大哥,你别伤心。实在不行,我给你弄个遮脸的大帽子戴上?”
“谁家好人戴一辈子帽子?”
“大哥,你真的别伤心。等回头我们到了京城,我给你请最好的大夫……不是,不请大夫,我让潘神医给你看。”
可能是觉得有希望了,胡为民终于放下葫芦瓢看着我:
“潘神医能给我看好吗?”
我心里也没底,但是又不敢让胡为民失望:
“人家可是神医,实在不行我就拿自己的眼睛给他交换。他不是一直想看我的眼睛吗?这次只要他看好你的脸,我的眼睛就随便他看。”
胡为民又把葫芦瓢扣到脸上:
“你都几次说让潘神医给你看眼睛了,哪一次真的让人家看过?”
我说:
“这次不一样,我的眼睛在枉死城里受了伤,现在别说看人,看鬼都费劲,我是真的要潘神医给我看的。”
我一说自己受伤,胡为民立马紧张起来:
“我就说你怎么走路没有以前利索了。快给大哥看看,伤的严重不严重。”
胡为民说着就来扒拉我的眼睛。
可是他又不是大夫,狗看星星了一会,就急急地拉着我的手:
“走走走,买马,去京城,找潘神医去。”
胡为民暂时不难过他的脸了,我也松了一口气。
可是一回头,我又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
“伯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