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张篓子迫不及待地来找我。
堂屋的正桌上供着我爹娘的灵位,张篓子等不及我给爹娘上一炷香,就扯着我的袖子让我赶路。
一路上,张篓子怎么都按捺不住马上要发财的心:
“瞎子,那赏银可是千两黄金啊,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啊。”
我的脸上全无表情,只是在心里想:
“要是全都烧成纸钱,怕是你祖宗十八代都花不完。”
到了皇宫外,远处嘈杂着走来一群人。其中有一个官差模样的,我只闻他身上的味儿,就知道他就是那天在我家,对着我爹娘拳打脚踢的那个人。
张篓子点头哈腰地对那人说:
“大老爷,这是小的费尽心思找来的驱鬼师。您别看他是个瞎子,他可是有真本事……”
张篓子话没说完,那个官差就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有没有真本事,等见了贵妃娘娘再说。”
官差示意手下带我走,张篓子又凑了上去:
“大老爷,您看那赏银……”
那个官差眼睛一瞪,大声呵斥到:
“放肆,娘娘的事还没解决,就敢惦记赏银的事?你要是再啰嗦,小心我拧了你的脑袋。”
张篓子被吓的不轻,跪在地上连声求饶。那官差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带着我进了宫。
皇宫巍峨,我跟着官差左拐右拐了十几道门,才终于来到贵妃娘娘的庆安宫。
庆安宫外另有小太监领路,他将我安顿在一处没人的下人房里,交代我:
“娘娘白天没事,你也不可见她。等到夜里娘娘犯了病,我再领你进去。”
小太监说完就走了,我瞪着白惨惨的眼睛看着前方。
眼前,一个身高三米,头大如缸的青面恶鬼正盯着我。
驱鬼册书上记载:
凡鬼伤人者,或使人神晕智迷,陷入癫妄,或使人四肢不控,伤他人而不自知。
但是我眼前这个鬼……可能是我学艺不精吧,我有点看不懂它的行为。
它一扭一扭的,十根枯树枝一样的手指在空中抓来抓去。
它一点一点朝我靠近,围着我转圈,扭动,抓挠……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明白这只鬼是个戏子鬼。它刚才所有的动作,都是戏曲里的身段。
周围的阴寒之气一点点加重,戏子鬼扭动的越来越快。它鼓涨到眼眶外的眼珠子一直看着我,等着我和它一样扭起来。
只要我也扭起来,我就算神晕智迷,彻底陷入它的掌握中。
如果我的眼睛看不见这只戏子鬼,那我只要在心里念一个定心咒就能抵挡它。
可是现在,我看着戏子鬼笨拙恶心又好笑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了一声。
戏子鬼吓了一跳,它不知道我能看见它,凑的很近的观察起了我。
这戏子鬼身上除了腐土和死老鼠混合的鬼味,还有浓重的油彩味,熏的我头晕眼花。
但是我得忍,我不能再“噗嗤”了。
这个戏子鬼不是真正附身贵妃娘娘的恶鬼,它只是恶鬼丢出来打探我虚实的,我不能让它看出我的实力。
想到这,我不用翻白眼,已经是白眼的瘫倒在地上。
戏子鬼可能觉得自己完成了任务,慢慢飘散着退去。
下人房里很潮湿,我躺了一会就拍着衣服坐了起来。
晚上还要给贵妃娘娘驱鬼,我可不能伤了自己的身体。
终于等到凌晨两点,寂静的夜里,一阵宛转悠扬的女声戏腔猛然间响起:
“坐春闺只觉得光阴似箭……”
紧接着是一个男人暴躁的怒喝声:
“我让你唱,我让你往死了唱。”
我正准备支棱起耳朵细听下去,下人房的门却“咣当”一声被推开,白天领路的小太监慌里慌张地跑进来:
“快,快跟我走,娘娘犯病了。”
夜色太深,皇宫里我又不熟悉,脚下一磕一绊的就走的慢了点。
小太监嫌我跟不上他,一把拽了我的手腕就往前扯。
小太监的手冰凉,贴在我的皮肤上像蛇一样又黏又冷,我猛地刹住步子不走了。
它不是小太监,它是驱鬼册书上记载的黏糊鬼。
黏糊鬼专指死在特定温度和湿度下,身上分泌出黏液的人。
那黏糊鬼不知道我识破了它的身份,借着小太监的手就准备打我:
“娘娘的事也敢耽搁?你是想找死吗?”
我耳朵里细听他巴掌落下来的方向,一把上去就攥住了他的手腕。
“小小黏糊鬼,竟敢附在活人身上作祟,就不怕断了来世的轮回路?”
那黏糊鬼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很快就聚成一团黑影离开了小太监的身体。
小太监跄踉倒地,黏糊鬼飘散进黑夜里。
戏腔再次响起,我绕过小太监,循着声音继续往前走。
突然,几个小丫鬟尖叫着从我身边跑过,紧接着就是一个花瓶砸碎在我脚边。
我嗅了嗅鼻子,空气中除了一股脂粉香,还有一丝阴寒的鬼气。
我瞪着白惨惨的眼睛四处张望,很快就看见一个面容枯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