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徐氏这话实在是带着几分讥嘲的——季雪川心急什么?一个尚未嫁人的姑娘,急吼吼地为夫家的事儿这么操心,还惹得准婆婆不快,这算是图了什么呢?
赵霜意听着,隐约之间却有些担忧……季雪川若真和她的料想一般是个重生女,那么,能叫她着急去做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儿的,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重生的最大好处,便是你用了别人所没有的,“多出来的一辈子”去预习了可能的剧情。季雪川会这么着急,只怕是冀王若不在此刻争夺太子位,他或者她就总有一个是要倒霉的了。而这倒霉程度势必不低,否则季雪川完全可以再等等。
若是季雪川倒霉,她赵霜意虽非乐见其成,到底也是隔岸观火,相当无所谓的。可若是冀王要倒霉,对于已经站队了的赵家来说,便不一定是好事情了。
“钱妈妈,今后多注意些季家的动向。”她在赵徐氏、赵之蓁与钱婆子的对话中插了一句。钱婆子一怔,忙满口子答应了。而她是个敬业的人,既然答应了姑娘,没事儿便时常去打听打听。
只是她这两头跑着也没多久,季家便出了事儿,还不是个小事儿。
季夫人病了。
季夫人虽然是个软和性子,一直当不起当家夫人的角色,不受丈夫爱重心情也郁郁,可到底是好人家出身,身子骨还是不坏的。平素里甚少生病。可这一病却要紧得很,据季家的下人说,夫人生生四五天没出过房门儿了。
而钱婆子既然能打听到季夫人生病的具体情形,便也听说了夫人的病因——竟是被季雪川气的!
赵霜意听到钱婆子这番回禀,惊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忙问:“她做了什么?”
“老奴听说,是季夫人身边的苏婆子给她倒茶的时候,不小心将茶水泼在了她手上。她作势发作起来,将苏婆子打了一通,赶回了家呢。”钱婆子道:“夫人苦劝,她也不听,半点儿颜面不给做娘的留,当场便将夫人气得呕了血。”
赵霜意一怔,道:“苏婆子可就是我娘说的,那位季夫人的陪嫁丫鬟?”
钱婆子点点头,老眼之中的神色分明是“你懂的”。
赵霜意自然是懂的——季雪川这哪儿是因为苏婆子泼疼了她的手才发作?多半是因为听说了赵家打听她和皇后的事儿,戳中了痛脚,于是私下调查,抓出了苏婆子是“内鬼”,这才借个机会将苏婆子撵走的。
“她难道是当着季夫人的面发落苏婆子?”赵霜意问道。
“是,听说季夫人都为苏婆子求情,奈何季二姑娘铁了心,还和季夫人说了几句……大逆不道的话。”钱婆子垂下眼帘道:“老奴想,能将一向性子和软的季夫人气得呕血,二姑娘说的话只怕不中听得很。”
赵霜意微微蹙眉,哼了一声:“怕还不止不中听呢!钱妈妈,你试想,寻常人家的女儿,哪儿有和自己的母亲吵起来的?季夫人过得原本便不大顺畅,心情自是好不起来,身边有个年轻的时候陪嫁的丫鬟,也能当半个娘家人,平素里说说话都是好的。这季雪川将母亲身边唯一的人儿给赶走了,她娘哪儿能开心?再说几句过了头的话,季夫人还真是可怜。”
钱婆子点点头,叹息道:“只是那苏婆子也可怜哩。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据说彼时跪着和季二姑娘磕了头,仍是没有用,二姑娘铁了心要赶她出来……”
“她赶苏婆子出来的原因不就是苏婆子与咱们通了气么?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将这因由挑明了,自然要借着这机会发落掉,纵不能杀鸡儆猴,身边儿少一个和咱们亲近的人也是好的。”赵霜意道:“对了,那苏婆子……今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陪嫁的丫鬟没当上姨娘的,身边儿也没个一儿半女,钱财也就那么半辈子攒下的十来两银子……万幸她侄子在京城中,若是有心思怜悯这姑妈,她下半辈子也算有了依靠。再者她现在身上还有两把子力气,也可以出去做些活计,贴补家用。”钱婆子叹道:“这也是命不好,若是如老奴这般,家中的夫人姑娘仁慈,哪儿会有这样的事呢。”
赵霜意扑哧一笑:“钱妈妈这是夸我们呢?您放心,您跟着我娘这么多年,我娘也罢,我也罢,都不会亏待了您的。再说,就算有一天这家是大嫂嫂当了,她也是个明理的,不会做出这种叫人心寒的事情来。”
“可不是?”钱婆子叹了一口气,补一句:“说起来,季家那绣月丫头,也亏得是姑娘要救她。不然不也早就丢了性命?咱们姑娘积仁德,定有福报。”
赵霜意笑笑,道:“我能在赵家做个嫡出姑娘,这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我也没什么好求的,真若是做好事能积德,我就盼着爹娘身子康健,五妹妹的眼睛早点儿好起来……”
提到赵之蓁的眼睛,钱婆子突然想起一事在心,道:“说起来,四姑娘,咱们家的下人,也有嘴不紧的!老奴在季家打听到,季二姑娘知道了冀王殿下给咱们老爷的礼品是为五姑娘治眼睛的药呢……”
“她连这个都要打听到?”赵霜意却是一怔。
“也不知道哪个嘴碎的说出去的,”钱婆子道:“那季二姑娘今后是要做冀王妃的人物,她若是对这事儿上了心,记挂着了,对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