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挡住了吴三娘的身影,也挡住了裴信的无限遐想。
裴信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投在屏风的那道纤细人影,懊悔地垂下眼眸。
“裴信失礼了,请三娘子见谅。”
吴三娘气呼呼地想,往后来见他还是别化妆了,这也太耽误事了!
“方才你说银子的事......”
裴信嗯了一声,似乎回复了以往的淡然:
“以往送到曲家的‘规矩’是一年三万两白银,都是先送到姑祖母手上,再转交给曲家。”
吴三娘蹙眉,“曲家虽然势大,可既然离不开李家的银子,为何又对你姑祖母如此不客气?各取其利而已,至少也该做个表面的样子吧?”
裴信轻叹一声,“曲二老爷不喜姑祖母,当年迎娶她也不过是为了填补曲家的窟窿,听说还是他兄长安国公强压着才拜了堂。”
说起这段往事,裴信也动了气。
“他们瞧不起姑祖母,不肯为她请封诰命,也不许她生孩子,姑祖母在曲家的处境......还不如有些脸面的家生奴才!”
见他动气,吴三娘了然,只怕那位姑祖母对他是存了几分真心的。
似是知道她所想一般,裴信低声解释道:
“当年我姨母派人来李家,多亏了姑祖母报信。”
吴三娘一怔,“她和宫里能搭上话?”
对此,裴信只答了一句:“姑祖母是个聪明人。”便没了后话。
两人不约而同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吴三娘心思一动,忙道:
“既然李家每年都要给曲家送银子,那怎么曲二爷还要问你要银子?难道......是你姑祖母拦下了?”
裴信一边赞叹吴三娘的敏锐,一边低低道:
“是,所以我才走了这一趟,她老人家......只怕时日无多了。”
吴三娘有心安慰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道:“能不能悄悄请个有名望的大夫去瞧一瞧?”
裴信微微摇头,“她熬尽了心力......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是无用。”
吴三娘百感交集,裴信却陡然换了面孔,沉郁道:
“都是李老太爷与曲家做的孽,姑祖母若有个好歹,我必叫他们覆灭以告慰她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吴三娘轻轻点着案几,提醒道:
“前些日子我和父亲闲谈,听他的意思,官家......只怕更倾向于曲家,若要报仇,这第一步,得从七爷身上入手。”
闻言,裴信抿着唇,半晌才道:
“官家对七殿下一向不闻不问,裴家又屡遭弹压,七殿下想出头谈何容易。”
见吴三娘默不作声,裴信一怔,忙道:
“三娘子有何高见?”
“把手伸来。”
裴信忍住悸动,将手从小屏风一侧递进。
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宛如玉石一般,指腹处却有一层薄茧,一看便知是常年握兵器所致。
吴三娘无心欣赏美景,蘸着茶水在他掌心里写了两个字——
“西寰”
温热的指尖碰触掌心,裴信心跳如鼓,却在吴三娘写完这两个字后猛然呆住了,随后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急急道:
“三娘子的意思......我明白了!这是个好主意,官家正在为此事发愁......多谢三娘子赐教!”
吴三娘摆摆手,没好气道:
“跟我客气什么,只是一点愚见,具体怎么做,还要看七爷的意思。”
裴信被她那句‘跟我客气什么’说的心底暖意融融,刚起身准备去寻七皇子,便见到那张小屏风被移开了。
“还有件事,需要麻烦裴解元帮着和七爷说一说。”
裴信忙垂下眼眸道:“什么事,你只管说。”
吴三娘苦恼道,“我娘要出海,听闻市舶司虞使司乃大内出身,还请七爷帮着牵个线。”
闻言,裴信笑道:“这个好说,请七爷给锦妃娘娘带个话就成了。”
吴三娘笑容绽开,起身敛裾谢了谢。
......
冯宅后门,阿进看着深一脚浅一脚走出来的主子,忙上前扶住他,嗅了嗅道:
“主子怎么了?这也没吃酒啊,怎么就醉了?”
裴信恍回了神,哦了一声算是应了。
见他进了马车,阿进扬起马鞭问道:
“主子,咱们是回李记药铺还是去清风陪茶楼?”
裴信惦记着吴三娘的笑颜,茫然不知所闻。
阿进等了又等也没听到主子吩咐,只能放下马鞭,耐着性子继续等。
一阵凉风扫过,马儿打了个响鼻,裴信一个激灵仿佛从梦中惊醒,“到别苑了?”
阿进:......
原来您要去别苑啊......也不早说......
裴信:......
皇家别苑里。
裴信趁着夜色刚隐入七皇子的寝殿,就被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架在了脖子上。
“你小子还知道来看我?我还以为你被哪个小娘皮绊住了腿,把咱们哥俩的参天大事都忘到鞋底子上了!”
听着身后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