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瞧见她的字歪歪扭扭,远不如贾珠的顺溜,就也没生出什么怀疑来,自己个洗漱后,瞧迎春那墨汁不细腻,就替她重新磨了满满一砚台墨汁,等费大送了饭菜来,紧赶着接了,就随迎春一同吃饭。
可人最初听见外面的呼喝声,忍不住有些心惊胆战,待过了两三天,再听就不觉得怎样;又过了七八天,一时没听见那呼喝声按着时辰响起,反倒有些不习惯;等到了八月十五这一天,一大早的,还不见贾琏来接人,心里纳闷得很,瞧这屋子光秃秃的四壁,不觉想起贾珠在时,一屋子姊妹热热闹闹过生日的场面,轻叹一声,忽地想姑娘在这大营里也闷了大半个月,料想她也觉得无聊得很,昔年她曾经亲手给贾珠做了一样桂花馅的月饼,很得贾珠的欢心,既然如今跟了姑娘,不如也去做来,献给贾赦、迎春父女,讨他们欢心还在其次,要紧的事自己有个差事,就不这样百无聊赖了,丢下一句“姑娘且等着我吧”,就转身向外去。
迎春只忙着练自己那狗爬一样的烂字,也不耐烦管她,由着她去了,练了两张字,瞧见没人指点,她这字再怎么练,都没长进,丢下笔,揉着脖子洗了手,就要吃饭,一连叫了两声可人,不见可人过来;又改口叫了一声费大,也不见费大来,心里纳罕,虽不情愿走出这屋子,但料到可人迟迟不回必定有缘由,就出了这院子去找,只瞧见两边杨树夹道的路上一堆人嚷嚷着“老王爷要军法处置了贾将军”,心想西山的贾将军可不就是她老子贾赦嘛,也顾不得贾琏早先交代过不许出了这院子的话,也跟着人跑。
——哎呦,哪来了个小姑娘?
——怕是贾将军受不住军营清苦,把小妾、女儿都带来吧?
……
听见小妾两个字,迎春就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定是可人走迷了路被人拿住了,人家一问,可人说是贾家人,南安老王爷就当贾赦耐不住寂寞,私自带了小妾进军营寻欢作乐;南安老王爷眼里容不下沙,所以要教训贾赦以正视听。
跑到校场前高高的红漆台子边一瞧,果然贾赦涨红了脸抱着拳单膝跪在台子上,百口莫辩地瞅着可人;可人眼泪涟涟地把头低着,好似一身在贾珠跟前无往不利的手段派不上用场一样,面上比贾赦还委屈,若不知情,还以为她是被贾赦强掳了,藏在军营的呢。
这红台下下,因今儿个中秋,大多数将士回了家,就只汇聚了约莫八百人。
站在贾赦面前的南安老王爷瞧见了迎春,指着贾赦的鼻子冷笑,“还说本王冤枉你,瞧瞧,你不但带了小妾来,还带了女儿来,是要在我这西山享了鱼水之欢,又要享受天伦之乐?”
贾赦脸上一会白一会红,先叫道:“王爷冤枉,这丫头是来伺候我这女儿的,当真不是我的小妾。”又瞪向可人,“你这蹄子无故乱跑什么?”
可人身边还放着一堆开米大花朵的桂花枝条,她这短短十几年,遇到的最凶悍的人,也不过就是周瑞家的一流,如今跪在刀口舔血的南安老王爷面前,哆嗦着说不出话,好半天嗫嚅道:“奴婢瞧着中秋了,想着虽不能回家,也该、也该……”
“也该什么?”南安老王爷冷笑一声,不跟可人计较,只一脚踹在贾赦身上,“要不要本王替你抬了高床软枕来?若不是有人说你有点能耐,本王肯叫你滥竽充数,踏足我这西山?”
贾赦嗫嚅着,不敢吭声,心里苦笑着,他巴不得不来西山,在他那衙门里轻轻松松睡大觉呢。
“王爷——”迎春才走上红台子跪着,冯唐就带了冯紫英匆匆地跑来,走上台子,替贾赦说情,“老王爷,人是末将带进来的,因为贾恩侯家里出了要紧的事,不得已,贾恩侯才留了她们在西山。”瞥了贾赦一眼,眼皮子一跳,贾赦竟然留了女儿、丫头在军营大半个月,也没跟南安老王爷提起。
“不得已?你也不得已,我也不得已,难道,所有将士都要带了家眷进来?”南安老王爷冷冷地一笑,“谁也别再多嘴,立刻拿了军法处置,打他二十军棍。”
迎春望见昨儿个陪着南安老王爷打马球的威远将军、威镇将军拿了火红的军棍过来,瞧了贾赦那一身进了西山才略紧实一点的皮肉,心想这几棍子下去,不要了贾赦的命才怪,忙跪倒南安老王爷跟前,恰望见又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儿过来,因不能“忘恩负义”,手指不能指向冯唐父子,就指向那穿了一身绀碧色锦袍的小公子,“若说了带家眷,这不一样带了家眷吗?”
冯唐呆了一下,眼皮子一撩,认出是南安老王爷的老来子,才六岁的小郡主做了公子装扮过来,心里明白南安老王爷不回城,南安太妃就亲自带了女儿过来陪他过节。瞧好戏地望着南安老王爷。
南安老王爷瞥了一眼,眼皮子一跳,心说她怎么来了?
那小公子被迎春一指,愣了一下,虽才来,但因迎春的话立刻明白出了什么事,笑道:“莫非要上演一出‘缇萦救父’?”
“小哥哥这话就错了。”
那小公子走了过来,倨傲地瞥了迎春一眼,“哪里错了?难道你不是要救你老子吗?”
迎春道:“缇萦父亲淳于意乃是得罪权贵,被人诬告‘借医欺人’才要处以肉刑,我父亲可没得罪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