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专门的税务管理部门?”户部尚书郭攸之顿时跳起脚来,“我户部本就少人,确认缺钱的捉襟见肘,还增加部门,这不是更加麻烦了么?”
再说了,成立专门的部门那就意味着有新人会进来,这些新人可不一定全部受他控制,到时候户部到底谁说了算,只怕都要够呛。
“再说了,历来税收都是由户部负责,早有一套完整的体系,如今突然改革,只怕引起天下不满。依臣之见,此极为不妥!”
彭时扫他一眼,毫不客气道:“既然是户部全权负责,那为何总是出现偷税漏税总是交不上税这样的问题,导致国库空虚,国无余粮?”
“你!你你你!”
郭攸之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不是明摆着要打他郭尚书的脸吗?意思就是他以前带的人都干不好事儿呗?
又是当着朱正的面儿不好发作,只能憋得一张脸通红,怒道:“税收不需要多的,朝廷所需够用就行!国库要那么多钱粮放着干什么?没起到作用不说,最终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压力巨大导致民不聊生。”
“况且,一旦增加部门,必然会增加大量的官吏,人手一多,这又会增加朝廷的开支,开支多了,又要增
税,百姓自然心生怨愤,岂不是恶性循环?”
要是真按照彭时这一套来,以后不管是谁,想要偷税漏税就基本不太可能了,这样一来,那些为了偷税漏税的人还怎么到自己这里来送礼,为了弄点好处?
郭攸之气得半死,自己一年就指着这些孝敬来过日子,这不是断了别人的财路,更是断了他郭攸之的财路。
更何况,看彭时这样子,估计这话还没说完,鬼点子还有大半没出来。
果不其然,彭时轻轻一笑,接着道:“增加官员那是肯定的,但是郭尚书,你想想,若是税收的事儿一直不能解决,朝廷没有银子,不说别的吧,就是郭尚书你的薪水也发不下来啊,当然了,郭尚书大公无私,愿意自己带银子来上班,那也是值得夸赞的嘛。可到底,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本事带粮上班啊,家境不殷实的大有人在呢。”
郭攸之被说得面红耳赤,这不是直接骂他贪官吗?
可听着像是骂人的话,却句句都是好听的,这让郭攸之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棉花软绵无力,可底下却藏了根锐利的针,刺得他生疼。
彭时继续道:“况且,据臣所知,去年最富庶江南、湖广一带,
一个县征收的税,竟然不足二百两!这说出去那都是滑天下之大稽,谁敢信?要真去问问那些百姓,他们会信?”
郭攸之顿时无话可说了。
人家有理有据的,你能反驳什么?
再反驳下去,只怕是连底裤都要被人家给扒了。
一个最富饶的县,真的交不上税?
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能交上,那本应该在国库的钱,又去了哪里呢?
在场的人心知肚明,只是谁也不敢挑明了说。
但话说到此,也就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了,关键就在于皇上到底要不要戳破这层窗户纸。
偷税漏税,已经十分严重了。
原本来说,现在的规矩是三十税一。
对于那些有钱的来说,本就已经十分轻的税了。
但是那些铁公鸡却是一文钱都不想交,宁愿搞些受贿的把戏,将钱送去官商勾结,也不愿意老老实实交个税。
再加上地方衙门得了好处本就没什么动力去收税,而且,谁愿意得罪有钱人啊?说是说商人低贱,可商人有钱啊!有钱才是王道不是?
这样一来,商人的税收的就越来越少了。
到了今年,甚至都看不见钱银子了。
朱正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元辅觉得呢?
”
李元培想了想,低着眉道:“依臣之见,轻徭薄税,自然是好些,百姓松快,民心所向。”
他是首辅,连他都这么说,自然也就代表了很多人的想法。
税收得少些,不说别的,单单是民心所向,就已经很值得了,朝廷要稳当,不就是要民心吗?
况且最重要的是,刚才彭时说的那一大堆,实际上根本没有触动到核心所在。
那就是,所有的官儿中,没几个是真正靠着朝廷的薪水过日子的,大多数有自己的祖业,田产铺子数不胜数,就算你三年不发薪水,照样影响不到他们奢靡的生活,顶多是道宫里哭哭穷,表达表达自己的态度罢了。
换句话说,如果他们真的要靠着朝廷这点薪水过日子,税收收不上来他们就要饿死,等到朝廷没有余粮的时候,他们可能才会真正关心到税收的重要性。
说白了,利益所在,才牵动人心。
“如此啊!”
朱正淡淡的看了一眼李元培。
又平淡地扫了一眼其他几个人,见都是同样的一副表情,自然也就知道他们几乎都是一个想法。
人是很现实的,即便嘴上说着忧国忧民,即便是位极人臣的大人物,归根结底,那也是不见兔子不
撒鹰的主儿。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刚登基那会。
说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