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族可免税,那些做生意的商人和地主总可以多点税吧?”
朱正一听,笑了笑说道。
朝廷是能优待读书人,更能优待做了官的读书人,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全盘都动了对朱正也没什么好处。
可那些赚的钵满盆满富得流油的商人和地主,他们的税收总不至于也要那般少。
有道是谷贱伤农,可没听过东西卖的贱伤商贾的。
有田有钱的天天喊着没钱,这里逃税那里漏税,这没田没钱穷到喝西北风的反倒是砸锅卖铁的交税给国家,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当皇帝没什么技巧,玩的就是一手平衡。
只有各方的力量平衡了,相互制衡又不至于有时间对着皇权肖想,这皇位才能够做的稳当。
就连那些有很多皇子的皇帝,不也是扶持好几个有能耐的儿子让他们自己掐架,就没时间盯着老皇帝到底哪天死了吗?
“税收的作用不光是如此,更重要的是,它还承担着促进各行各业发展、调节国家产业和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
朱正笑了笑,继续讲道。
“如何调节?”
大家听得一愣。
陛下也不知道是在哪学了这么多的新鲜词汇,什么调节国家产
业啊之类的,以前从未听过,但好在也是通俗易懂,至少一听就明白了他在说啥,否则这一屋子的肱股之臣,竟是一个字听不懂,鸡同鸭讲的,那该多丢人。
“税收能够区别征收对象,这样一来,朝廷就可以鼓励或者限制某些行当或者某类产业的发展。”
“比如如今的新式织造厂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所需要的人工和材料都非常的庞大,为了支撑行业发展,我们可以鼓励原料商……呃……比如种棉花的供应商,降低他们的税收,鼓励大家去种棉花,提供足够的产业链原料支撑。”
“再比如,朝廷鼓励移民去草原,要开垦田地,要搞民族同化,如此一来,北边的税收就可以稍微降低一些,鼓励移民,也让北边更加稳定。”
“还有某些产业或者职业,太过热门了,又是暴利,已经影响到朝廷稳定,甚至破坏了经济运行的正常轨道,比如说铁矿啊,盐矿啊之类的,我们就适当提税。”
“如此一来,便能调节行业之间的失衡,让各行各业都有得有失,也就不会出现一窝蜂扎堆去某个行业,或者某个行业被人弃之如敝履,冷淡非常了。”
这算是常识了,后世的人
但凡读过点书的都知道这么回事,但在这个时代,却很少有人会去注意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徭役赋税,大多数是跟苦字挂钩的。
百姓们咬着牙交了税,只觉得最终也是给了朝廷,给皇帝、给当官的挥霍掉了,再不济也就是给那几个打仗的丘八给吃喝掉了,并没有见到这钱用到哪个老百姓身上,或者用得对老百姓有利,对国人有利。
朱正所说的这些,是这个时代的人中只有极少部分会去认真思考的,也只有极少数人能想到这一层面上来,人少,自然就难以推动了。
至于在场的这几个,阁老也好,尚书也好,他们读的四书五经,追求的是儒道盛世,四书五经才是正道,又有几个会去研究这个所谓的旁门左道呢?
税收这种东西,自有名目以来,就是个猛虎。
以往的朝代更迭,国破家亡,那基本在后世都会归咎于苛捐杂税、横征暴敛。
而一个盛世的出现,又往往被人说成是皇上圣仁,轻徭薄赋所至。
简单的来说,税就是邪恶的,是导致社稷动荡,甚至改朝换代的元凶。
最好是不征税,这世道才会太平,百姓们才有好日子过。
可这样片面的想法,却是忽
略了税收的有益处。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没人交税,朝廷就没有办法运转。
没有钱,军队就要饿死,饿得前胸贴后背,头晕眼花的兵是不可能打胜仗的。
那就会受到外族的侵略和欺负。
没有钱,一旦天灾人祸,朝廷也就不可能拨粮赈灾,修河提、改河道、筑城墙了。
说还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将这两面都剖出来给人看,朱正的说法倒是让人耳目一新。
李元培等人都陷入了沉思,似乎正在消化。
朱正讲得口干舌燥,喝了口温茶润润嗓子,目光落在彭时身上:“如果让你来弄个赋税方案,你如何做?”
彭时脑子转得飞快,目光却是始终恭敬地随着朱正的动作流转,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索怎么回答问题。
朱正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喝茶。
许久之后,彭时缓缓开口道:“陛下所言,言之有理。今日臣醍醐灌顶,自知以往格局还是小了些。臣以为若要改革,不如首先区别税种和纳税人。”
纳税人,朱正耳朵动了动,这倒是有意思了,彭时这个古代人居然自己创了个后世的名词出来。
“我朝的田税和人丁税交由地方官府来征收,商税和市舶司
则是统一由户部指挥,有专门的税收部门。”
“也就说朝廷现在采用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