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循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事情有些超出了自己原先的预料,他突然意识到,朱正对陈家的敲打,绝不是仅仅为了雅间评和招贤令。
朱见深一旦回京,皇城的腥风血雨绝对要再次兴起。
可陈循十分不解的是,如今朝堂本就不堪一击,说是说打了胜仗,扬眉吐气,但实际上,粮食危机尚未完全解决,国库空虚就是个巨大的空架子。
这时候闹起内乱来,绝不是件好事啊!
朱正这样一贯思虑周全的人,怎么可能做出一个明显错误的决定?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
陈循百思不得其解,沉默一番,最终道:“此事,赵家人有何反应?”
皇后是赵家的,朱见深回京,势必会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赵家人怎么可能不反对?
郭攸之道:“说来奇怪,赵家到现在,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
赵家人如此反常,当让陈循更加确定这是一个局了,他虽然想不明白到底朱正图谋什么,但直觉已经让他做出了决定。
“你派个人去南京,告诉孙太后,无论如何,不能让太子回京!”
“是。”
……
南京。
福如海陪在孙太
后身侧,仔细将那安神香点燃,盖上盖子,“太后,你可是好几日没睡好觉了,这安神香是鸡鸣寺的主持请了外头的名医专门为您调制的,今儿个,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哀家也不知怎地,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孙太后掐着兰花指将鬓边的头发抚了抚,“福如海,京里可有何消息传来?自从那什么五年计划来,这京都的消息都跟没了似的,哀家在这里,可是两眼一抹黑,这样下去,可不得了啊。”
福如海将熏香端到孙太后床边,仔细着将那烛火拨了拨,道,“太后,这京里的消息也是靠各位大人们送来的,大人们最近莫不是在忙着这个五年计划,所以难免有些慢了。”
“嗯,哀家倒是真想知道,五年计划说得那么好听,什么五年之内再无饿死之人,五年之内个个都有衣穿,古来那么多圣贤都没做到的事儿,他一个黄毛小儿如何做得到?”
太后慵懒地往软塌上一躺,立马有两个小宫女懂事的来给她捏捏腿:“再说了,那劳什子番薯,不是说运到哪都发霉吗?就这种东西,还能让全天下都吃饱?怕是祖宗都
要跳起来骂他这个不肖子胡乱折腾了。”
“这番薯……”福如海迟疑了一下,“奴才前日里去领月例银子,倒是听那几个当差的说已经想到法子了。”
“什么法子?”
“说是做了五个很大的热气球,直接空运过去的,一不发霉,二来速度也快,不过一天的时间,便全送到了。”
“真事儿?”孙太后一骨碌爬起来,连头发全散了也顾不上,“那热气球可是用鲨鱼皮做的,这一时半会的哪来那么多鱼皮?”
福如海摇摇头,“是备倭军去福建海域,捕了五头巨鲸。那鲸肉和鱼油都没浪费,卖的卖了,还有些鱼油都做成了蜡烛。听说二两油能用四五天!”
“备倭军去捕鲸?真是大材小用,也不知道那帮兵鲁子贯来脾气怪的,当初我儿想调他们去打瓦剌都不跟,如今怎么就肯听他胡乱调遣。”
孙太后一脸不悦,接着道:“这蜡烛,可有给咱们送些来?拿来给哀家瞧瞧。”
“这个……”福海如面露难色,支吾半天才道,“听说,陛下全部拨给了各地的学堂,还有留在京都的宗室宗亲们,再有便是朝中几位大臣了……”
“好啊,哀家这
个太后人不在京都,连这些都能给哀家忘了?”
孙太后坐起身来,目光冰冷,“一帮子没用的宗室宗亲,整日在京都吃喝玩乐,扒在我皇室身上吸血,他们倒是什么都能捞的着一份。”
“就哀家这个太后,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倒是连根蜡烛都捞不上了?”
孙太后越说越气,最后干脆一袖子挥在桌子上,将那刚沏好的茶打了个天翻,被子哐当掉在地上,瞬间摔得稀碎。
一旁伺候的小宫女们个个吓得缩起脖子当鹌鹑。
唯有福如海一脸惋惜地望着孙太后:“您犯不着自己给自己生气,气坏了身子岂不是更让那帮人笑话?”
“太后,左右不过几根蜡烛的事儿,等到时候咱们太子爷回了京都继承皇位,这天下您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孙太后叹了口气,“儿大不由娘,这孙子大了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哀家,往后啊,哀家可真就是孤家寡人了。”
“太子爷孝顺,连在后山捡了果子都想着给您带回来,往后太子爷当了皇上,那自然是连天上的月亮都会拿来孝敬您的。”
福如海摸透了孙太后的脾气,使了个眼色让底下人赶紧收拾地上的
残渣,自己则是扶着孙太后去窗边透透气。
孙太后却道:“过了今夏,见深便三岁了,他如今人在这寺庙里呆着,没有先生教,别的孩子都启蒙了,他却是个没人管的。”
“哀家倒是自己能教教,可总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