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的浸泡掩盖了大雨冲刷的痕迹,模糊了这场血案真实的交手时间;
穿透喉咙的银针填补了空洞,取代了最初的致命一击;
中毒的迹象被清洗干净,加上神算子的刻意隐瞒,令原本复杂的死亡变得简单。
就这样,晓风将公孙散人之死的关注点转移到了风若清的身上。同时,她也将自己的身份给了她。
“她也不过是个小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洛娉婷的叹息里透着一点点疑惑。
晓风没有回答,只是先将游龙针展示给她:“姑姑,你看。”
“这是什么?”洛娉婷盯着她手里做工十分精致的银针却并没有任何的印象,“凤身龙尾,是暗器吗?”
晓风点点头,和她慢慢说道:“这是游龙针,上面的纹路和印记,皆是由我亲自设计并打造的。”
洛娉婷恍然大悟:“难怪我没有见过,恐怕那些人中也只有欧阳飞认得。”
“姑姑久历江湖都未曾亲眼见过此物,只因我甚少踏足碎星谷以外的地方,也甚少用暗器与人交手。而这些都是我从风若清手里夺来的,如此,姑姑还认为她的出现是巧合吗?”
洛娉婷默不作声,她心里有了想法,但是并不希望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这个风若清不仅容貌和我相似,连衣着打扮、性情声线都和我一模一样。她甚至比风若清还要更像风若清。”三年难以为外人道的日子,磨平了她的棱角,改变了她的样子,为了活下去,她弄丢了真实的自己,“实话实说,站在她面前,我会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赝品。”
“晓风……”
“你看,姑姑都不叫我若清了,我还留着这个名字作甚?”
晓风才是真正的风若清,三年前碎星谷灭门中唯一幸存的人。她被人救出了火海,但是却落入了另一个深渊。
曾经,她是碎星谷大小姐,是江湖第一美人,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
如今,她只想做自己。
“江湖中见过我的人很少,熟悉我武功路数的更是屈指可数。能同时教会一个人飞扬九剑和清风二十四式并且拥有我独门暗器的,除了唐天毅,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晓风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他煞费苦心派一个赝品先声夺人,无非就是害怕我会揭穿他伪善的面具。既然如此,我何不送个顺水人情成全了他。”
她看着掌心里的银针,思绪渐渐飘远:“我和他之间的个人恩怨我早晚会和他清算,但是在那之前,我必须要先替全家报了仇。有个风若清在明面做饵,或许能引出更多人。”
洛娉婷却还是替她担心:“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幕后黑手是他,你就完全陷入被动了。”
“他……”晓风犹豫了,这是她从来没有动过的念头。虽然她恨唐天毅,但是她怀疑过无数人,却唯独没有怀疑过他,“我没想过。”
“只是因为他最后赶到救了你?”
“当时的情况是——”晓风回忆起了三年前她最后的明亮。
火海之中的碎星谷,残尸遍地,重伤在身的晓风忍受着内力被封锁下运功的痛苦,试图击退围攻她的黑衣人,将受尽折磨的双亲带离危险之地。
然而,她连自己都无力保护,差一点就沦为被玩弄的猎物。
在她近乎绝望想要自我了断的时候,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出现,击退了那几个对她意图不轨的人。
随后,那个男人又冲进火场杀了挟持苏菀菀的人,救出了晓风奄奄一息的母亲。
等到他再去救她的父亲风天扬的时候,几支淬过毒的冷箭阻挡了他去路的同时还射伤了他,令他不得不放弃。
后来,苏菀菀伤重而亡,晓风也因力竭失去了意识。等到再次醒来,便已成为被钉在暗室里的木偶。
她活在了救命恩人的折辱里,恩情与仇恨交织在一起,令她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与绝望中。
当误入暗室的唐若风告诉她那个陌生人正是她叫了十几年的唐伯伯时,她只觉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虚假且可笑的存在。
亲身经历的囚禁,让她恨着;
亲眼见证的相救,让她信着。
“那种毒差点废了他一只胳膊,而且内力深厚如他,为了解毒依旧消耗了三成功力,如果这是苦肉计,未免赌得太大。而且三年间,我三番四次想要用自己的力量逼出银针,结果,姑姑应该也知道。”
“金针强行在体内流动,轻则五感尽失,重则性命不保。”洛娉婷只叹她为了逃出深渊当真是九死一生,连命都豁出去了。
“若不是他损耗内力救我,我也没命在鬼门关杀个七进七出。”
如此厚重的救命之恩在身,难怪她没有动过怀疑之心。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确不像是凶手。”
“冒牌的风若清出现在归雨楼,多半是他发现了我的踪迹故意试探,要是我没猜错,无需那些人通风报信,咱们这位武林盟主应该很快就会现身。”
晓风和洛娉婷静静站在阴影处观望,河岸边的风若清仍受困于众人的质问与刁难中,无法脱身。
“公孙散人向来逍遥,一向不与人为敌,也从未听说他有任何大奸大恶之举,风姑娘无端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