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状元郎,楼里的姐妹竟无一人见过,不拘是考前还是放榜后,他都不曾来过楼里,就像是凭空变出来似的,忒神秘了些。”
“谁说不是,在此之前都没听过他的名儿。”
“倒是名声显赫的晏郎君,谁能想到如今却……”
他们说的晏时,如今在邺城依旧有名,只是这个名气比起先前来,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味。
当初把他当做晏家继承人,多少人前前后后地捧着,任何场合将他凸显出来,身边尽是至交好友,而如今与晏家闹翻后,也正是这些好友,说出来的诋毁的言语才更令人“信服”。
“其实我觉得,晏郎君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我有幸见过他两回,便是对待我们这样的人,亦是彬彬有礼,又怎会是外面传的那样?”
“可晏家家主既已放了话,晏郎君往后的路,恐怕是要难走了,一个新科进士,晏家想要死死踩在脚底,也不是一件难事。”
哪怕考中了功名,打点一番随便扔在一个犄角旮旯,后半辈子也就定下了。
游锦不禁再次感叹官场的暗无天日,然而从浮生楼回到小院子,看着院子里的人,她手指戳在自己的额角上,困惑到失神。
到底是为什么?
晏时是什么百分百被议论就会出现的体质吗?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的小院子里?
晏时见了她亦是局促不安,没了从前的潇洒从容,表情里俱是尴尬。
游砚从屋里出来,笑着道:“回来了?先去换衣服,晚上我叫了客满楼的席面,有你喜欢的葱醋鸡和虾炙。”
“有杏酪粥吗?”
“有。”
游锦欢呼一声,小跑着往后院去了,待换好了衣衫回来,才发现今日的客人不止晏时一个。
“我总觉得这人也眼熟,在哪儿见过来着?”
圆圆提醒她:“阿锦姐姐还说过他长得凶来着。”
“状元郎!”
游锦想起来了,确实确实,她是这么说过,难怪自己印象不深,也就跨马游街那日匆匆一瞥,全副注意力都在大哥身上,因此连人五官是什么模样都没在意,只留下了不好相处的记忆。
可是这个组合就很微妙啊,加上苏大哥,第一二三名聚齐了?
往届的头三名也相处得这么融洽吗?
客满楼是离小院子不远的一家酒楼,价格不低,但菜很好吃,品相也好,很适合招待客人。
游锦家没什么男女分席的讲究,又是家宴,于是都围坐一桌,热热闹闹地开席。
薄江朝着游砚举杯:“今日之事,多谢了。”
游砚回礼:“薄兄客气,算不得什么,你不嫌我多事就好。”
真不是什么大事,薄江与他们一样初入翰林院,在外面虽是出尽风头的新科状元,进去后却是入仕新人,当然对游砚来说并无困扰,苏韶在他的指点下也勉强能应付。
但这个头名状元薄江,却是个表里如一,言语行事都直得匪夷所思,他是一点儿弯都不绕啊,苏韶好歹还知道自己不擅周旋就谨言慎行,薄江是全然没有这个顾虑,张张嘴就能把人给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