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片刻,掀盖起锅,露出白暄暄的大白馒头。
酱色的炖酱豆上,是切的细碎的青椒,大火蒸炖下,青色褪去,浸着酱豆水一起,二者颜色味道掺和均匀。
暄软的白馒头凉到微烫,小心放进拿在手里,蘸着辣酱豆,一口下去,青椒特有的辛辣刺激,和黄豆经过发酵的独特风味,令人回味无穷。
薛黄英就着辣酱豆,干下四个馒头。
容泽干下三个,半碗酱豆让两人吃的酱汁都不剩。
“这么吃,真不错,咱们明儿也炒一些,拌凉面吃。”薛黄英提议道。
接下来几顿饭,不管是蒸饼,还是吃面条,俩人面前,必会摆着一碗炖酱豆。
且碗里辣椒的数量,与顿俱增。
二日吃过晚饭,快到和村民们约好送青椒过来的时辰。
俩人刷洗过碗筷,喂过猪,把家里略微收拾一遍,竹凳板凳摆出来,又把家里的秤找出来,忙完这些,天色彻底黑下来。
待到村里再听不见大人吆喝,孩子玩闹声,院门传来邦邦几声轻响。
“门内插上。”
薛黄英话音刚落,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身影轻快闪进来。
“长胜婶。”
长胜婶头一个来,她提着个布袋,手里拿一杆秤,昏黄灯光映出门外,她的脸上,满是欢喜。
很快,吴氏也提着布袋走进来,紧跟着是刘寡妇。
不过片刻,村里另外两个妇人,也都到齐。
村里除薛家外,现在菜园里还有山椒的,只有五户人家。
因着薛黄英是个年轻女子,更深夜重的,来家的都是些妇人,那些当家汉子、和半大小子,一个都没来。
人都到齐后,薛黄英脆声开口。
“开始称重吧。”
薛黄英看向长胜婶,笑道:“婶子既拿了秤,就用婶子的秤称吧。”
长胜婶把秤钩挂在布袋的系绳上,笑道:“我们家老爷子忒也多事,我原说你家有秤,他非说我家的秤是村里的公秤,定要让我带来呢。”
薛黄英瞬间明白村长的意思,笑盈盈道:“那就辛苦婶子了,一个个称,称完算银钱。”
众人都以为至少也要过几天,或者酒楼那边结了银钱,他们才能拿到。
这会儿听说立马就能结银钱,一个个兴奋的两眼放光,不停催促长胜婶快些。
长胜婶把自己手上的布袋放下,接过刘寡妇手里的布袋,把系绳挂在秤勾上,秤杆对着灯。
一手轻移秤砣,直到再移不动,眯起眼开始报数:“一斤三两。”
容泽轻轻拨动算盘,跟着报数:“十六文多,算十七文吧。”
薛黄英跟着数出十七个铜子,递到刘寡妇手上。
十七个铜板握在掌心,刘寡妇笑的见牙不见眼,连连道谢。
众人瞧的眼热,纷纷催促长胜婶快些称。
长胜婶心里也高兴,原本,容泽报账的时候,是可以扣除布袋的重量,报十六文的,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抹去那几厘钱,反倒还凑了整。
接下来,称到吴氏手里的布袋,吴氏的更多些,足有五斤之多。
五斤就是六十五个铜板,吴氏一手握不住,薛黄英拿来藤筐,吴氏把青椒小心倒进藤筐里,把大几十个铜子,一股脑装进布袋里。
后面留林娘和翠芝婶,一个一斤五两,一个不到一斤。
俩人一个拿二十个铜子,一个拿十个铜子。
翠娘瞧着另几人都比自己多,羡慕非常:“我家翠芝馋嘴,听说这玩意能吃,昨儿摘了几个炒鸡蛋,哎吆,把我辣的,好悬没给我咳死,等我回去就告诉这丫头,可不能都塞进肚子里,等攒下银钱,给她扯新新衣裳,不比填肚子强。”
她嘴里抱怨大女儿,说起来时,眼睛笑的弯弯,满脸的宠爱。
薛黄英从小不知道得娘亲疼爱的滋味,她反而喜欢看到这样的画面,只觉得心里暖融一片。
长胜婶称完了众人的,最后轮到自己,薛黄英接过她手里的秤,笑道:“婶子歇歇,好歹也让我出一份力。”
“成。”长胜婶松手。
秤到薛黄英手里,她熟练把秤砣往后移,直到再也移不动,方才松手。
“两斤二两。”
“二十八个半铜板,算二十九个。”
长胜婶伸手接过铜板,乐的笑开了花。
“哇,你这娘们不声不响干大事啊,咱们一样多的山椒秧苗,你这收的青椒,是咱们的一倍多。”
众人又是羡慕,又是疑惑,她们平日伺候这些山椒苗也还算周全。
怎么同样的棵树,偏少这么多呢。
长胜婶笑眯眯道:“前段时日天旱,我是日日浇水,这不,前儿下雨,我冒着雨一棵棵往根旁埋粪肥。
若这样它们还不多结几个,那我去哪说理去。
众人暗暗记在心里,决定明天一早,也这么干。
众人满心期待来,欢天喜地走。
薛黄英和容泽把众人送出门,告诉她们,每次逢集的前一晚送来即可。
“若是还没长成,晚个几天也无妨。”
听到随送随收,众人方才安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