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薛黄英这个对戏不热衷的人,都不能昧着良心,说人家唱的不好。
一段高亢嘹亮、铿锵有力的唱词后,锣声、鼓声、唢呐声响彻云霄,音乐变得激烈而紧张。
戏台上扮演小兵的伶人们手持刀枪棍棒,便同扮演将军的打斗起来,铜锣声中,吆喝声与打斗声交织一起。
身着华丽戏服的伶人们身手矫健,动作行云流水,跳扑,旋转,翻滚,刚猛有力,飒爽灵活,令人目接不暇。
一阵打戏后,将军持枪乘胜追击,身着小兵服饰的伶人将手中刀枪棍棒往将军身上一掷,将军抬起脚,将投来的兵器一一踢回。
小兵不敌,一个连着一个,接连后空翻离开戏台。
“好!”
台上第一幕戏结束,幕布缓缓拉上,台下爆发如雷的叫好声。
薛黄英同底下群情激动的人们一样,大声叫好。
“这才是戏啊,怪不得人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这些伶人的绝技与绝活,瞧得人心潮澎湃,再对比以往听的戏,薛黄英不无感慨。
“他们昨儿晚上点着灯笼火塘试戏台,那武戏耍的,比方才还要热闹。”任大湖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摊位前,看的津津有味。
薛黄英不想他们昨儿已露了一手,闻言,只觉她亏了,这样好的戏,就得不错过一场,才对得起他们的精湛的唱功和武艺。
可惜,自家还要准备午间的吃食,看着戏台上的幕布再次拉开,薛黄英遗憾收回视线,转身走进了油布棚里。
调制锅贴馅料,和面,捏锅贴。
洗菌菇,攥菌菇,调制面糊,剥蒜,捣蒜,调蒜汁,装秘制调料,繁忙且有序。
耳边听着或婉转悠扬的唱腔,或高亢激昂的唱词,薛黄英偶尔忙里偷闲瞧上一眼,心情颇为愉快。
“这戏怕是就要罢场了,咱们先煎些锅贴出来,菌菇不急,它是热的才好吃。”容泽提议道。
薛黄英点头,把一个粗瓷大盆放在宽阔的长台上,和任大湖一起,把大铁锅从灶上挪下来,搁在了粗瓷大盆上。
又大又圆的平底锅代替大铁锅,放在了锅圈上,平底锅很快烧热,一块猪油挖在平底锅上,拿铲子前后左右那么一铲,很快浸润锅底。
锅贴一个个放进去,有上次做锅贴的经验,这次不管是火候,还是对锅贴焦底的掌控,两人更是颇有心得。
面水浇进去,盖上锅盖,容泽交代薛黄英小心看着火,他拿起一把小葱,切的细碎。
没过多久,锅盖下就传来滋滋的声响,容泽掀开锅盖,抬手就是一小把脆绿的葱花,洒在了煎的金黄、热气腾腾的锅贴上。
第一锅出锅的锅贴,容泽小心铲在了簸箕里,摆在长台上。
二人煎到第三锅的时候,锣鼓声倏然一寂。
突然的寂静,二人怔了一瞬,待反应过来是罢戏了,忙就去端锅拿油。
瞧着离场的观众们,薛黄英手下越发的快,生怕人从他们铺子前走光了,这几天白忙活一场。
好在音乐静了一瞬,重又响起,离场的观众稍定,薛黄英往戏台扫一眼,见装扮华丽的伶人们,一个一个出来谢幕。
谢幕好啊,最好多谢会儿!
也好让他们有时间把菌菇炸出来。
泥炉上是已经烧开的水,薛黄英垫着厚粗布,忙把它倒进空置的木桶里。
一把打开泥炉的出风口,铁锅架在泥炉上,猪油和菜籽油倒入锅中,她便拿起扇子,对着出风口,扇起风来。
冷油很快变的热烫,这次音乐声停的时候,再也没有响起。
倒是有一道舒沉和缓的声音报着下午的戏名。
薛黄英和容泽忙的脚不沾地,也没留意这人说的是啥,很快,食摊前来第一个客人,是个带着两个小娃的妇人。
“你们家这炕的金黄酥脆的馅饼怎么卖。”
“嫂子,咱们这是锅贴,用的猪油渣调制的馅,一口咽下去,又香又脆,三文钱四个。”
两个娃儿是乖巧的,虽眼巴巴盯着锅贴,扯着妇人的衣裳轻摇,却也没有哭闹叫嚷着要吃。”
“三文钱四个,这也太贵了些,这锅贴可不大。”妇人讨价还价。
薛黄英把拌了面糊的菌菇均匀洒在油锅里,笑道:“咱们这锅贴没掺一点杂粮面,用的馅料也是油渣,实惠着呢!”
说完,她冲容泽打个眼色,容泽会意,含笑掰开一个锅贴,只见碧绿韭菜里,金黄的油炸碎掺和其中,确实满满都是油渣。
“那给我来四个吧。”
妇人咽咽口水,扯着俩娃就往油布棚子内走。
“嫂子不来一碗面筋汤吗,咱家的面筋汤一文钱一碗,好吃不贵,您瞧,白面糊搅出来的,稠着呢。”
容泽捡四个锅贴放进小竹盘里,端到妇人面前后,又冲她推销面筋汤。
大铁锹舀起满满一勺汤又倒进锅里,妇人看的仔细,果然如这东家汉子说的一样,里面尽是菌菇木耳,稠的很。
妇人点头,摸出五文钱,又加两碗面筋汤。
开了个张,后面生意就好很多,恰逢又一锅锅贴出锅,刚出锅的锅贴点缀碧色葱花,金黄酥脆的锅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