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些吃,我刚瞧着很多人搬着竹凳往那边去了。”
“饱了没,要么午食再吃,这去的晚了,好位置都被人占了。”
“我就两口了,你们莫催,这时间早着呢,且得一会儿才开戏。”
说话的妇人脸颊鼓鼓囊囊,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炊饼,大口大口往嘴巴里塞去,
俩人刚到镇上,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听这几位食客说话的口音,好似不是他们丰安县中人。
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音,这几人腔调同他们本地口音有些区别,甫一听到,就十分抓耳。
好在也只是音调有些微变化,能听的懂。
二人推着板车,小心避让行人,只见已经人来人往石板街两旁,路边支起的食摊里大多已经坐满了人。
一路往前走,薛黄英又发现几个打扮颇为体面的妇人汉子,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应是昨儿刚到镇上的,似乎是冲着春晖班的名角来的,应该是追捧伶人的戏迷。
俩人推着板车穿过镇子,一路往油布棚子去,就见戏台前面的场地上,已经有许多老老少少的妇人汉子,拎着个小板凳,占了离戏台最近的位置。
与此同时,更多拎着马扎板凳的行人,三三两两,向着戏台走来。
他们的油布棚子在戏台的侧前方,偏此时戏台前面占据了听戏的妇人汉子,横穿不行,只得迂回前行。
俩人绕到戏台后面,贴着商贩们摊位前预留的道路,同逛小摊的行人们挤挤挨挨,才终于到了自家铺面前。
早起吃的凑合,这一路上闻着别家摊位前飘荡的饭菜香气,俩人早已饥肠辘辘。
任大湖果然靠得住,薛黄英推车进油布棚子时,只见棚子里所有的木桶木盆陶盆里,都已经接满了清水。
昨儿带过来的青菜也都清洗干净,青嫩嫩滴着水珠,捞在竹匾内沥水。
听见板车的声音,任大湖转头,黝黑的脸上带着些不自在,忙站起身擦擦手,就要去接薛黄英手里的板车。
薛黄英见他这一清早做这么多活,本就不好意思,更加不肯再劳动他,径直把车子推到油布棚的最后,忙对着任大湖诚恳道谢。
任大湖忙摆摆手,幸而他晒的黝黑,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他面上涌上的涨红。
“有劳大湖哥了,还没吃饭吧,我去买一份饭食回来。”容泽心细,看出他的不自在,忙搬个凳子放在桌边,招呼他歇歇。
这一搬才发现,几张桌子也擦的干净,竹凳也抹过一遍,俱都整整齐齐,放在桌底。
容泽笑意不减,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们出四十文钱,原只是请任大海帮忙守夜的报酬,这人不但守夜,还帮着做这许多杂事,如此,这四十个铜子,就少了些。
容泽冲薛黄英使个眼色,也不管任大湖的劝阻,就往隔壁不远的摊铺前,去买吃食。
片刻之后,容泽端回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搁在桌子上,招呼任大湖吃。
“大湖哥,莫要客气,趁热吃吧!”
“哎!让你们破费了。”任大湖坐在凳子上,拿起碗上横放的筷子,呐呐道:“我看旁人的吃食铺子,有些已经开张了,有些也在备午间的饭菜了……!”
薛黄英明白他的未尽之意,和容泽对视一眼,看着戏台前越聚越多的人群,道:“咱们也得忙起了。”
三月底的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幸而今儿日头不大,又有风,坐在戏台前的戏迷们倒还撑得住。
戏台上帘幕遮挡,好戏还未开场,薛黄英和容泽按着一开始的计划开始忙碌起来。
亏得任大海一早就把泥炉生了起来,如今他们只需把简易锅灶升起火来就行了。
薛黄英手垫着叠的厚厚一块粗布,小心把泥炉上烧的一大锅水端下去,细软的茅草抓起一把,放在泥炉上引燃。
熊熊燃烧的火种放进灶塘,再辅以细小的枯枝干叶,很快,柴火就彻底燃烧起来。
大铁锅连同热烫的水一同放在灶圈上,薛黄英舀起两大瓢热水,开始泡菌菇木耳,再往大铁锅里添水,直至水添到将满,方才盖上锅盖。
一旁的泥炉火也没浪费,容泽又架上一个锅,开始烧热水。
忙完这些,他蹲在木盆边,开始择洗韭菜,切剁油渣馅,忙的虎虎生风。
任大湖很快把一碗面吃的精光,他把碗还回摊铺,见水用了不少,啥话也没说,提起桶就往果园大门走去。
锅开水滚之际,薛黄英已经把泡发的木耳和菌菇清洗出来,菌子拦刀切成几截,木耳切成细丝,姜蒜先丢入锅,借着蒸腾的烟火气,菌段木耳丝一齐都倒进了翻滚的锅内。
面盆里和的面已经泡了一会儿水,趁着煮菌菇木耳的间隙,容泽小心又快速揉搓起面团,不多会儿,一团淡黄色带着些弹性的面筋从水中捞了出来。
锅开愈烈,菌段木耳丝随着水起起伏伏,容泽把面筋团托在手上,另一只手稍稍用力,一小块一小块的面筋团,很快飘在锅里。
薛黄英见状,忙把油盐酱醋罐子都摆在锅灶旁边的案台上。
容泽冲她笑笑,依次放入盐粒,又倒一些酱汁,最后舀出一勺荤油,一同放入锅中。
适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