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枝打在野猪身上弹了两下,掉落一旁,薛黄英凝眸观察,见野猪依旧纹丝不动,连哼哼都没有,方慢慢从树上下来。
犹记得小时,常从大人们口中听说,以前哪个猎户,或者隔壁村谁谁进深山遇见野猪,手欠偷了野猪崽,被野猪发现顶破肚肠的事。
薛黄英打死十二分精神,不敢掉以轻心,她离的远远,又找了块大石头,往野猪冒血的脑袋上狠狠砸去。
“咚”的一声,皮糙肉厚的野猪头颅被砸的坑坑洼洼,饶是如此,野猪依然一动不动。
“呼~真的死了!”她这才安心,握着砍刀一步步走近野猪,细细打量起它来。
眼前的野猪约摸180斤上下,薛黄英瞧着那森白弯曲的獠牙,粗糙又硬实的刚毛,心里不禁感叹,这真是个大块头啊,庄户人家精心养上一年的白猪,能长到150斤,那都能在村里吹嘘一番。
果然,还是天生天养的野物,更容易长膘。
她心里略略掂量一番,自己负着两百斤的重物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么个大块头,她既不好背,更不好扛。
她握紧手里的砍刀,要么把野猪大卸八块,分两次带回山下,她仰头看看日头,太阳已经西斜,这处地方已然不在望峰山的外围,她没有时间再跑第二趟。
白日的山里尚且危险,完全沉浸黑夜之中的山林,更是没人愿意踏足进来。
她同样是凡夫俗子,除一身蛮力外,并无别的依仗,沉入夜色中的山林,那是蛇虫鼠蚁、嗜血剧毒的野物比比皆是,如今新婚在即,心里着实不愿意涉险。
薛黄英眉头轻皱,看一眼搁置一旁的背篓,那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珍惜菌菇,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采这么多难见的菌子,如果要负着野猪下山,势必要丢下这些菌子,她同样舍不得。
这次上山,除身上穿的破旧衣裳,也就一个背篓,一把砍刀,一把方才把弓弦崩断的弹弓。
日头越发西斜,她看着眼前的野猪,始终想不到一个稳妥的法子,心急之下,猛拍两记身旁的树木。
拍着拍着,她眼睛就是一亮,手慢慢摩挲着树木粗糙的表皮纹理,低头又看一眼自己满是补丁的罩衣,心里一定,忙快速把外头的罩衣脱了下来。
一刻钟后!
薛黄英穿着一身单衣,单膝跪在地上,脚边一堆长短不一的布条,她手上不停摆弄,对着几根手腕粗的树干,摆放组合一番,一个简易的拖架就显了出来。
手指翻飞使力间,布条快速的在各个关键地方绑缚缠绕,很快,这个松散的拖架变得结实起来。
她拍拍手站起来,用手拉着调整一番,觉得没什么问题后,方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的事儿就顺利的多,把野猪移到拖架上,她手持把手,走了两步,又把猪往上挪挪,最后砍两根藤蔓把野猪和拖架固定一块,方背起背篓,拖着拖架往山下走去。
她来时七绕八绕的进的深处,回去时饶是紧赶慢赶,还没到山脚,天依然黑沉一片一片。
蒙蒙的月光透不进山林,好在,她到底是走到山的最外围了,这里是她熟悉的地儿,摸黑行路中,她心里也踏实许多。
砍刀被她放在背篓的最上面,她提着心,耳朵竖起,防着有毒蛇野物和她亲密接触。
“阿英,阿英……!”
突然的,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紧跟着,许多道声音远远传来,她心里倏然一松,是二姐的声音。
二姐来找她了!
她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憧憧树影间,橘红火光一片。
“二姐,我在这里!”薛黄英扬声冲着火光亮堂处喊道。
喊声倏地一静,紧接着一道哭腔响起:“你站那别动,等着我们去接你!”
“好!”薛黄英听到薛夏姜带着泣音,心里一软,不免愧疚起来,自己上山天黑未归,吓到二姐了。
很快,憧憧火光与杂乱的脚步声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片刻之间,薛黄英面前就出现好些人。
“英娘,你这孩子可真是的,这山里有啥好转的,天黑都不知道回来,可把你二姐吓坏了!”
“就是,下次可不能如此了,这些年那些狼啊野猪啊虽没下山嚯嚯过人和庄稼,万一运气不好呢,可莫要如此了!”
“正是,你这也是快成家的人了,可不能想一出是一出,万事想想家里人,可不能仗着力气大,就天不怕地不怕!”
“……………!”
村里帮着上山寻找的人一人一句,劝的劝,责怪的责怪,薛黄英含笑听着,轻轻点头。
薛夏姜只盯着她打量,见她脸上除疲倦外,并无损伤,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下。
“二姐,让你担心了!”薛黄英谢过诸位来寻自己的叔伯,便冲薛夏姜温和一笑,示意自己无事。
“担心不担心的也不用说,你在山里受了伤,这份罪,可没人替你受!”任家昌作为同族的伯父,更是重重告诫两句,末了扬声道:“行了,回吧,这也不是说话的地儿!”
“哎、好!”薛黄英说完,就侧身去拉拖架的把手。
她让开身子,众人这才注意到她竟还带着东西,怪不得在山里耽搁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