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溜溜的从魏府出来之后,杨凡郁闷的爬上马车。
不等车夫扬鞭驱动驽马,马车后方突然有人小声在呼叫:
“杨治中,请留步。”
杨凡听出来人的声音,心中一动,赶紧下车。
不出所料,追出来的人正是魏叔玉。
与崖岸高峻,性子古板,近乎不近人情的魏征不同,魏叔玉虽然时时受其父管制,实际上却是个热心的少年郎。
说起来,魏叔玉对杨凡并不陌生。
最早的时候,杨凡赠诗《石灰吟》,让魏征好感大增,甚至因为知己。
那个时候魏叔玉没少被训斥,被要求向“别人家的孩子杨凡”好好学习。
魏叔玉表面不敢反对,心中其实是不以为然的,并且心底对杨凡也多多少少有些敌意。
后来接触的多了,魏叔玉才发现,杨凡压根就不是魏征口中的那种乖宝宝、好学生。
这种发现不但没让魏叔玉讨厌,反而觉得这样的杨凡真实、亲切。
再加上杨凡爱屋及乌,对魏叔玉多有照顾,两人也慢慢处成了朋友。
若是可以,魏叔玉根本不想出门。
奈何父命难为,魏叔玉只好无奈的喊住杨凡,苦笑着把门楹上的对联揭下来。
魏叔玉又羞愧又尴尬,简直难以见人一样,硬着头皮说道:
“杨
治中,家父说这副对联请你收回去。”
杨凡本来还心存侥幸,幻想着魏征念及旧情,不再为那些莫名其妙的罪名而恼恨。
哪怕是把人喊回去,骂上一顿,杨凡都能接受。
可惜的是,杨凡明显想多了。
眼见着那副刚从门楹上揭下来的对联,杨凡忍不住自嘲:
“也对,如果不是这么的刚烈,这么的‘嫉恶如仇’,这老头就不是名垂青史的魏征了。”
只是可惜了自己的一腔好意,让杨凡十分郁闷。
魏叔玉其实也知道,自家老子做事太不近人情。
可他有什么办法?
那是他爹!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是为三纲!
在这个时代,老子就是儿子的天。
杨凡见到魏叔玉这副左右不是人的囧样,都替他觉得可怜。
而且现在还不算是最坑的,最坑的是魏征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涂了,做了件糊涂事。
结果,一向宽仁大度的李世民都怒不可遏。
那时候魏老头已故,然后碑都被推倒了。
魏叔玉也跟着倒霉,与衡山公主的婚约被李世民手诏取消,惊惶不安的过了两年多。
直到皇帝醒悟了——或者说气消了——重新把魏征的碑立上,魏叔玉这才结束光棍生涯,娶了房氏女为妻。
那
个时候魏家早就没落了,能娶到房氏女,属实算得上是魏叔玉高攀。
然而……
没过多久,房氏女的坑爹坑哥坑弟坑姐坑妹坑全家的好兄弟房二——对,没错,就是娶了高阳公主的那个。
这傻缺房二居然造反了!
大唐律,造反是要株连九族的。
不巧,刚娶了房氏女不久的魏叔玉位列其中。
若不是高宗皇帝念及魏征的功绩,下旨豁免,怕是魏叔玉脑袋都要搬家。
想到魏叔玉这些悲惨的“未来”,杨凡都不得不掬一把同情泪。
可杨凡想到自己现在都是麻烦缠身,又哪里有资格去同情别人呢?
就在这种古怪的复杂情绪中,杨凡突然间灵光一闪:
“要是自己能想到一个好办法,既能给自己解围,也能影响到以后,不让魏府就此没落,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样的办法有吗?
杨凡心思急转,眼中一亮,脸上刹那间就堆满和善的笑容:
“叔玉贤弟啊,为兄平时待你如何啊?”
魏叔玉不是傻子,也深知杨凡是什么样的货色,立即提高警惕,后退一步,板着脸说道:
“杨治中,父命难违。”
“别让我为难了,这对联你还是收回去吧!”
杨凡故意不接,脸上很快就堆满惋惜的神色:
“
叔玉贤弟可知,为兄此次为何而来?”
魏叔玉明知道杨凡在鬼扯,可耐不住心里的好奇。
虽然没吭声,但没继续驱赶杨凡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杨凡一见有戏,马上忽——解释道:
“其实为兄此来,是想邀请贤弟一起去参加慰问演出的。”
“什么是慰问演出呢?”
似乎感受到了魏叔玉的好奇,杨凡迅速自问自答:
“就是陛下去慰问那些曾经为大唐拼过命的伤残老卒。”
“只是给些钱和衣食,显得太过仓促。所以为兄与程大郎等人一起合计,邀请全长安城中各家少年郎一起参与进来。”
魏叔玉听的一脸懵逼,他知道杨凡说的这些少年郎,都是长安城里权贵之家的子弟。
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杨凡邀请这些人有什么用意。
要知道,自古以来这些膏肓少年大多都是横行霸道的恶少,少有成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