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对我很好。”穆达忽然低声道。
“但他错了,你也要跟着一起错下去吗?”金鸾儿问。
“我不想错。”穆达低下头,“但我不能不管主人。”
“他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金鸾儿叹息,“无论是谁,无论怎么做,都改变不了什么的。”
“那只会让你白白流血。”金鸾儿看着穆达,“为了现在的主人,值吗?”
穆达沉默不语。
金鸾儿继续劝着穆达:“你还有妹妹,她还很小,你如果真的和主人一起走上不归路,她该怎么办?该由谁来照顾?”
穆达猛地抬起头,神色似有微动。
良久,她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或许……你说的对。”
穆达缓缓站起身,她朝着外面的寒夜走去。
忽然,她停下脚步:“你呢?你打算离开吗?”
穆达看向金鸾儿,问。
“我……我不知道。”金鸾儿神色复杂,“我感觉,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或许……我会留在他的身边。”
“江逸?”穆达皱了皱眉。
“不是他。”金鸾儿犹豫片刻,“是燕摘月。”
“燕摘月?”穆达似有些惊讶,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她朝着金鸾儿走过来,轻轻拥抱住了金鸾儿。
“我相
信你的眼光,他一定有过人之处。”穆达低声道,“我们可能很久都不会见面了,以后……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金鸾儿低声道,她轻轻拍了拍穆达的肩膀,“你要去哪儿?”
“北方。”穆达松开手,喃喃着,“我的家在那里,我的妹妹也在那里,那里似乎正在开战,我实在放心不下。”
“要小心。”金鸾儿缓缓道。
“我会的。”穆达转过身,她离开了,消失在寒夜里。
金鸾儿凝望着寒夜很久,很久,终于,她长叹一声。
然后她也离开了,沿着路上的记号。
“我在路上给她留下了记号,她应该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燕摘月耸了耸肩,很无奈地笑着。
“她好像看上了我,非要跟着我不可。”
江逸撇了撇嘴:“你的脸皮很厚。”
“你不信?”燕摘月问。
“信,但我不信只是她看上了你。”江逸道,“难道你没看上她?”
“我……”燕摘月挠了挠头。
但这个时候,车厢外的呻吟声似乎已经渐渐平息。
燕摘月的脸色微微一变。
“见鬼。”燕摘月低声道,“几十名强盗分散着,这才几句话的功夫,他竟然已经全都解决了?”
“看来我们说不
了几句话了。”燕摘月看向江逸,“总之,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你放心,迟早我会救你走。”
“我能拜托你件事吗?”江逸忽然道。
“什么事?”燕摘月问。
江逸看着燕摘月的眼睛,脸色凝重。
这仿佛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尽管在燕摘月听来,这件事几乎可以用荒诞两个字来形容。
“你确定?”燕摘月狐疑道。
“确定。”江逸点了点头。
“好吧!”燕摘月耸了耸肩。
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燕摘月立刻收敛了自己的神色,他仿佛变成了真的穆达,盯着江逸。
哈桑咳嗽着,出现在了车厢里。
“继续赶路。”哈桑淡淡道,身上满是鲜血。
马车很快再次向南而去,于寒夜中碾过未化的霜痕,碾过未干的血迹,碾过未冷的尸体。
也碾过了寒夜本身。
寒夜终将逝去,化为另一个天明。
然后随着夕阳西下,重新归于又一个寒夜。
当又一个寒夜出现的时候,一身金色长裙的金鸾儿也出现了。
她看着眼前的尸横遍野,轻轻皱起了眉。
尸横遍野,血流满地,这本就世间最为血腥的画面。
而金鸾儿眼前的画面,却远远不止是尸横遍野,血流满地
。
因为所有的尸体几乎都已经被撕烂。
血流满地里,除了尸横遍野,还有无数的断肢,头颅,被生生扯出的内脏!
所有的尸体,断肢,内脏都已经僵硬,都已经冰冷。
有些头颅的脸色很是惊恐,仿佛在死前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物。
金鸾儿能猜得到,他们应该是见到了哈桑。
哈桑现在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寒夜里奔驰着的马车上,驾车的穆达——或者说是燕摘月轻轻皱起了眉。
他又一次回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那血腥一幕。
所有的强盗几乎全都被虐杀,没有一个是全尸!
燕摘月想起了自己在湖州时见过的那些活死人。
哈桑离他们,似乎已经很近了。
几乎与野兽无异,甚至比野兽更加血腥,更加残忍!
燕摘月忽然感觉到很恶心。
但恶心之后,燕摘月也多了几分凝重。
因为哈桑的武功,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