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后院,祠堂,香烛。
摇曳着的烛光,江谨轩长叹一声:
“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
江舟缓缓点了点头,脸色似乎有些沉重。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江谨轩手中的灵牌,低声问道:
“这么说,三弟他真的——”
江谨轩轻轻叹了口气,他点了点头。
于是江舟沉默了,沉默了很久。
沉默许久之后,江舟才低声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你的大哥,还有清风道长。”江谨轩忽然叹息一声,“但很快,所有的人都会知道。”
“那三……三弟会很危险。”江舟低下头,似有些犹豫,“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江谨轩淡淡道,“当然是尽全力保护他。”
江舟忽然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难道你不这样想?”江谨轩笑了笑。
“我当然想保护三弟,只是……”江舟喃喃着,“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江谨轩面色平静,“我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所以——”
江谨轩忽然顿了顿,然后一字一顿:
“所以他永远是我的孩子,永远是你的弟弟。”
“所以,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
“我们该怎么做?”江舟脸色凝重,问。
“等,等到你大哥回来
。”江谨轩缓缓道,“我已经朝北面写去了信,你大哥应该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他也早就把小逸当成了他的亲弟弟。”
江谨轩转过脸,他看着窗外。
窗外夜深露浓,寂静的院里凝起了淡淡的水雾。
夜雾清冷,秋夜深沉。
今夜没有月亮。
今夜很冷。
枯黄的稀疏灌木里,已经结起了淡淡的霜。
但很快,秋霜为马车碾碎。
一辆马车,自北而来,朝南方奔驰而去。
滚动的车轮碾碎了秋霜,却碾不碎无可奈何的落魄。
江逸被无数铁链死死锁住,整个人似乎已经落魄了许多。
他的身上有着很多血痕,被锁链生生磨出的血痕。
他的头发也因马车的颠簸乱了许多。
他的眼睛很红,充满了血丝,因为被铁链磨出的伤口很痛,痛的他根本睡不着。
偶尔几近浅睡,却又会被马车的颠簸惊醒。
江逸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
哈桑不会让自己死的。
但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到不了江南,自己就会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而崩溃。
那样或许会比死更难受。
但就算是这样,江逸仍不希望祁天臣来救他。
因为他清楚,哈桑很危险。
他也清楚,祁天臣已经受了很重的伤。
他更清楚祁天臣的性格:
为了自己,祁天臣绝不会后退半步。
哪怕是死。
所以尽管江逸迫切地想要离开这座可怕的牢笼,可他却祈祷着祁天臣千万不要来救自己。
但江逸其实很清楚,祁天臣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到那时,自己该怎么办,才能让祁天臣离开?
江逸不知道,所以他在想。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聪明,但也从来不认为自己笨。
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能让祁天臣安然离开的方法。
所以他只能长叹一声,低下了头。
他忽然感觉嘴里很苦,仿佛他的嘴里有着一整块的黄连。
等等!
江逸猛地抬起头,充满血丝的眼睛闪着光。
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但这个时候,江逸忽然听到了剧烈的马嘶声。
于是马车急停,车厢颠簸!
紧紧锁在江逸身上的铁链,因颠簸磨出了血。
江逸忍不住闷哼一声。
一直坐在江逸面前,紧闭着眼的哈桑睁开了眼。
露出了涣散发白的死人眸子。
“怎么回事?”哈桑皱着眉。
然后就响起了钟野暴戾的喝骂,掺杂着刀剑相撞的铮铮铁鸣!
然后火光忽然亮起!
有人挡住了马车的路,似乎是想要劫车!
江逸的脸色一变。
但很快车厢外响起了穆达的声音:
“似乎是一些拦路抢劫的强徒,主人放心,他们只想要财物,并不是为了江逸而来。”
这也就是说,祁天臣并没有来救自己。
江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些不会武功的喽啰而已,尽管人数多了一些,但我和钟野能解决,还请主人稍待片刻。”
穆达似乎已经下马,准备和钟野一起解决这些拦路的强徒。
但哈桑却忽然冷冷道:“不必。”
不必?
江逸不解地看向哈桑,忽然,他反应了过来:
难道哈桑是想要亲自出手?
果然,哈桑淡淡道:“你来车上守着江逸,我很快回来。”
然后哈桑鬼魅般消失在了车厢里。
紧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