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样的刀?
有如落日般寂寞断肠,如孤月般绝望悲伤。
也如惊雷般凌厉疾迅,如狂风般霸道迅猛。
人是悲伤的人,痛苦的人,
刀是愤怒的刀,嘶吼的刀!
昏暗的乌云,彻骨的冷风,滂沱的暴雨,成渊的积水……
都抵不过刀光!
所有的护卫都被祁天臣的这一刀惊的说不出话来。
金鸾儿抬起手,手上多了道血痕。
“退后!”金鸾儿脸色凝重。
祁天臣的这一刀,实在是过于凌厉,即使金鸾儿身在数丈之外,却仍然被刀气所伤。
所以她带着所有的护卫再一次退后,几乎退到门后。
檐牙高啄,如践斯翼,如晕斯飞。
檐下无雨,金鸾儿的手心却仍是湿的。
她的手心已满是冷汗。
“那个人好像和祁天臣仇怨很深。”金鸾儿低声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祁天臣,简直……简直就像个疯子!”
“不。”穆达忽然惊道,“那个人才是疯子。”
金鸾儿抬起头,然后她皱紧了眉。
因为面对祁天臣那样的一刀,薛一竟然没有躲?!
昏暗之中,忽然闪过一道惊雷,让整片昏暗在短短的一瞬亮起。
所以金鸾儿可以清楚地看见,薛一竟然在笑。
刀光已逼近薛一面前,可薛一竟然还在笑!?
近乎癫狂的大笑声中,薛一的眸子里忽然闪过几分狂热。
他没有躲闪祁天臣凌厉霸道的刀,反而同样地朝着祁天臣挥出了自己刀——
兴奋,疯狂,带着血色的刀!
两股刀光交错而过,没有任何的闪避,没有任何的招架。
这就意味着,两人之中,最少要有一个人会死:
要么,祁天臣的刀划
过薛一的颈子,
要么,薛一的刀劈下祁天臣的头颅,
或者——
两个人一起死!
“疯子,疯子!”金鸾儿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的背后似乎有冷意升起。
因为薛一明明可以躲过祁天臣的刀,明明可以挡下祁天臣的刀。
但他没有躲,也没有挡。
他就是要用自己的刀砍下祁天臣的头颅,哪怕自己会死在祁天臣的刀下。
他根本就不怕死,他就是要以命换命!
挤到人群最前面的江逸只是一眼,就看清楚了这一点。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失声惊呼:
“祁先生!”
祁天臣猛然从仇恨之中惊醒,于是大雨淋漓之中,刀光猛地一滞——
血雾纷飞!
祁天臣猛地从血雾中暴退而出,刀上已经满是裂纹,握刀的手上也已经满是鲜血。
“他受伤了。”金鸾儿低声道,“是他自己伤到了自己。”
“什么意思?”江逸不解地看向了金鸾儿。
“就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金鸾儿缓缓道,“他强行停住了自己的刀,自然会受伤。”
“你的意思是……”江逸张了张嘴,神色复杂,“是我……是我叫住了祁先生,所以才让祁先生受了伤?”
“是,也不是。”金鸾儿道,“如果你刚刚没有叫住他,情况只会更糟,他真的会和那个疯子以命换命,那样的话,可就不是受伤那样简单了——”
“那样他会死。”
金鸾儿挽起了自己的弓,对准了雨里的薛一。
雨里,祁天臣喘息着,惊魂未定。
他抬起头,死死盯着面前的薛一。
薛一仍在笑,近乎癫狂地笑。
他朝着祁天臣抬起了刀,似有不满,似有嘲讽:
“祁天臣
,你怕了——什么时候,连你的胆子也变得这么小了?!”
“也罢。”
薛一似有几分陶醉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喃喃着,“这样或许会更有意思,想想看,曾几何时,刀挫整个青衣楼的祁天臣,竟也会在刀下露出惊恐的神色,然后一刀落下,鲜血喷涌,惊恐的神色就此定格……”
薛一的眼睛里发着光,握刀的手上青筋凸起,仿佛很兴奋,很激动。
“疯子!”金鸾儿皱紧了眉,她忽然松开了自己的弓弦。
金色的箭矢离弦而去,却被刀光截停。
金鸾儿愕然。
因为那不是薛一的刀,而是祁天臣的刀。
祁天臣的浑身上下已被雨湿透,他握刀的右手也已经鲜血淋漓。
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
“这是我的事,我自己的事。”
祁天臣一字一顿道。
江逸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沉默着,后退半步。
金鸾儿犹豫片刻,亦是后退了半步。
“小心。”江逸低声道。
祁天臣转过身,他看着江逸,沉默了很久,缓缓点了点头。
但这个时候,漆黑的刀光忽然在祁天臣的身后亮起!
“祁天臣!”
刀光里,响起了薛一的狞笑,“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我会在你惺惺作态的时候等你?”
薛一的刀狠狠劈向了祁天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