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人,这就是关押李猛的那间牢房。”脸上已有了皱纹,头发已经开始灰白的狱卒,将江逸,秦城城和封阳带到了李猛的牢房门前。
“这就是李猛吗?”透过牢房的铁栏,江逸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躺倒在牢房中的干草上,身上的血渍,已经将大半枯黄的干草,染成了黑红的颜色。
“是他。”封阳的眉头紧皱,似乎很是不忍,也有同情,“他吃了很多苦,瘦了很多。”
“因为他受到了很多刑罚。”秦城城出身大理寺仵作,对于李猛身上的伤口,自然很是熟悉,“你看他身上的鞭痕,伤口红胀溃烂,这就说明用刑时的鞭子蘸上了盐水。”
“还有他肋部的伤痕,虽然不怎么明显,但一望即知,这是竹书夹身留下的痕迹。”
“他受了很重的刑,仅仅是这样看了一眼,我最少能看出九种刑罚的痕迹。”秦城城低声道,“真是好狠的手段,虽然比不上我在大理寺刑房见到的那些犯人惨烈,但出了神都大理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用刑这样狠辣的牢房。”
封阳默默攥紧了拳。
“负责用刑审讯的,是谁?”江逸转过脸,看向那名狱卒,问道。
“李猛的案子,太过重要,无论审讯还是用刑,全都是御史大人亲自施为。”狱卒低下头,缓缓道。
“原来如此……”忽然,随着这名狱卒的低头,江逸似乎在这名狱卒的身上发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封阳此时的脸色很差,并没有注意到江逸神色间那微妙的变化,不过秦城城,倒是及时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接下来,我们要进入牢房,单独审问一下李猛,不知道
……”江逸略有些心事地将视线从这名狱卒的身上收回,故作镇定地询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狱卒打开了牢房的门,很知趣地退到了一边,然而只是这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动作,却还是吸引了江逸的一些注意。
“怎么了?”秦城城凑近江逸,轻声问道。
“没什么。”江逸轻轻摇了摇头,率先走进了李猛的牢房之中。
“又瞒着我……”秦城城有些不满地鼓起了脸,但是看到江逸进入牢房以后,她也只好忍着不满跟了进去。
“唉……”封阳轻轻叹了一口气,同样走进了牢房之中。
昏暗的牢房,或许是听到了牢房外的说话声,也可能是听到了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李猛勉强睁开了眼睛。
“你们是……”李猛费力地坐起了身,江逸和秦城城他并没有见过,但是封阳,他曾经的挚友,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封阳?你怎么来了?”
封阳脸色复杂地低下了脸。
“他是陪我们来的,暂时算是我们的护卫。”江逸也不管脏净,直接就坐在了李猛的面前。
“你……你是……”李猛轻轻皱了皱眉。
“御史台下监察御史,江逸。”江逸盯着李猛的眼睛,“关于那封反书,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没什么好说的。”李猛别过脸,“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其他的,就算你问了,我也不知道,就算你们再怎么用刑,也是不知道。”
“你放心,我们不会对你用刑的。”江逸轻轻一笑,“也不是要逼你,只是有些事,想问你一下——是你偷走了那封反书,对吧?”
“是!”李猛低声道。
“那么,你为什么要
盗走那封反书呢?”江逸紧接着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李猛沉默了。
江逸轻轻摇了摇头,他看向秦城城和封阳:“二位,不如——你们先出去一趟?”
待到封阳和秦城城离开以后,李猛终于转过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一个人在我旁边?你就不怕我暴起杀人?”
“当然不怕。”江逸淡淡道,“我看得出来,你之前受了很重的刑罚,以你现在的身子,根本连站起来都是问题,又怎么可能杀我?”
李猛冷哼一声,对于江逸的话,他并没有反驳。
“而且接下来的话,我也不想让他们两个听到,尤其……是那个封阳。”江逸特地加重了“封阳”两个字的语气。
果然,李猛的脸色瞬间变了:“封阳?什么意思!他怎么了!?”
“别激动,别激动。”江逸摆了摆手,“我并不打算把他怎么样,只是有些话,让他听到总是不好的,毕竟,关系到那位御史大人张楚金。”
“关于张楚金?什么话?”李猛轻轻皱眉,问道。
“说那些话之前,我还是想再问一遍。”江逸再次抛出刚刚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要盗走那封反书呢?”
沉默良久,李猛缓缓开口:“没什么为什么,一时兴起,就偷走了那封反书。”
江逸轻轻摇了摇头,他自然能听出来李猛这是在扯谎,然后,江逸的神色颇有一些玩味,他看向李猛,缓缓问道:“张大人——对你们这些人,似乎不怎么好?”
李猛冷笑:“似乎?看样子,你还是不了解他!张楚金……人人都称赞他断案有方,可是又有谁知道,他对待下人残暴狠厉,稍有差错,便落个活活打
死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