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作坊内,在灯台下做账的柳三元察觉到屋外有动静,从油纸窗上偷偷往外看,
看到了底下来来往往的金吾卫和官兵,在丰邑坊内挨家挨户地盘查,仿佛在寻找要犯。
依稀间能听到询问的是自己名字。
不好,东窗事发了。
柳三元顿时一惊。
悄无声息地把烛台熄灭,随后拿上账本和细软,将前门的门锁扣上,随后悄无声息地想从后门溜走。
他为人谨慎,置购了这家在坊边的店铺,从后门走个几米,就是丰邑坊边上低矮的土墙,只要偷偷避开大街上官兵的眼线便能翻过去。然而就在他刚出门的时候,两把锃亮的钢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柳三元吓得连忙把手举了起来。
“大人,小人就说这厮狡猾,一定会从后门开溜。”
只见在两个拿着钢刀的金吾卫旁,一个店小二点头哈腰地奉承。
柳三元顿时破口大骂:“田舍奴,你出卖我!”
“柳老爷,咱这是配合调查没有别的意思。”
店小二讪讪地笑了一下。
柳三元气得牙痒痒,随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是清白的,带我见你们的统领。”
“我已经到了”。
一旁的苏烈带着牧禅,从另一间店铺姗姗来迟,幽幽地说道:
“柳三元,你本事可真大,这才几天就将周边的店铺全盘了下来。”
随后苏烈厉声道:
“你强买强夺他夫妻二人配方,还打砸店铺勒索钱财,是不是?”
“绝无可能,那制冰之法是我自己发现的,和他没有一丝关系。”
柳三元看到了苏烈身后的牧禅,顿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没空去考虑这傻子是哪来的后台,关键时刻,只能咬紧口风打死也不承认,只要不立即定罪,靠着韩管事的背景后面就能慢慢脱身。
于是他接着地说道:“至于打砸店铺,那是因为我的伙计在
他们店吃坏了肚子,我才上门讨个公道。如果大人是为此事前来,那我愿意赔偿他们的损失。”
牧禅深呼吸压下了自己的怒火,好一个没有关系,好一个讨个公道,混淆黑白到了这种地步。
这么厚的脸皮自己两世为人倒是头一次见。
现在大势在我,等着吧,等我揪出你的狐狸尾巴。
苏烈皱了皱眉头,把店小二往前一推攘。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证人在这里。”
店小二咽了口口水,眼睛往旁边一瞄。
柳三元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顿时内心有些胆怯,刚开开口扯谎,苏烈的声音便在旁边传来:
“前后供词要是不一致,我可以当场打你二十大板。”
听到这,店小二的心就跌落了谷底。
二十大板啊,打完自己不得皮开肉绽了?
店小二打了个冷颤。
算了,反正刚刚的出卖已经把他得罪死了,现在就算帮他圆谎,肯定也会被秋后算账。
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
店小二咬了咬牙,死也要拉你下水。
“两位爷,他在说谎。柳三元和不良人张枫勾结在一块,就是为了图谋他家的制冰之法。这几日挣的黄金白银除了打点关系外,有不少都是流入那不良人之手,他的账本上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尖嘴猴腮的店小二立刻爬着上前,将柳三元所做之事全部抖数了出来。
对不住了柳老爷,谁叫你为人不仗义。
我为了你的发财大计,吃了断肠草,身体落下病根,说好的将店铺给我也迟迟没有兑现,反倒是那个不良人天天拿着银子花天酒地,那就别怪小的不仗义了,到了大牢里谁是老爷还说不定。
完了,全完了。
柳三元痛苦地闭上了眼,自己怎么养了个白眼狼。
随后他睁开了眼,不,我还有生机。
“都听见了吧,快把账本拿出来。”苏烈厉声说道。
柳三元下意识把包裹往怀里藏了藏。
店小二眼睛一亮,讨好地对苏烈问道:“我知道账本在哪,拿过来的话大人能否对我宽容一二?”
苏烈扬了扬手中的钢刀,面无表情地说:“再磨蹭,你就找阎王爷宽容。”
店小二一惊,连忙脚下生风,把柳三元怀中的包裹夺了过来。
“拿来吧你。”
随后在包裹里一阵翻找,对着金灿灿的钱财咽了几口口水,随后翻出了藏在最底下的账本,十分恭敬地递给了苏烈。
“大人请看。”
苏烈把账本翻开,牧禅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苏烈瞥了他一眼,并没有避讳。
[戊子年庚月廿一日(注:公元628年7月21日)
进:贩卖甜品若干,五十三贯钱 出:收购小麦 面粉 六贯钱 赚:四十七贯钱
戊子年庚月廿二日
进:贩卖甜品若干,五十贯钱 出:收购门面 三十六贯钱 请兄喝十贯钱 赚四贯钱
戊子年庚月廿三日
进:贩卖甜品若干,一百贯钱 出:收购麦芽糖 三贯钱 缴纳税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