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雨雪似乎格外地多。
气温也比往年更低。
邻近年关,一场冷空气又带来洋洋洒洒的大雪,弥漫在天地之间,为晚高峰的车流高潮增添了几分阻碍。
劳斯莱斯驶出车库,漆黑的车身很快就被鹅毛般的大雪铺满。
洁白的雪花随着强劲的北风,好像被人催赶着似的,疯狂下落。
顾宴看着怀里的人儿,想到上一场雪景,他们在宴墨轩后山赏花的一幕。
“严白,去湖畔庄园。”
严白迟疑了一瞬,问:“不回宴墨轩?”
后座没有回应,他朝后视镜看了眼,只见表哥怔怔地注视着怀里的人,好像没听到他的问话。
转念一想,的确不能回去。
卢晶然都说了,卢里司很快就要回国。
他回来肯定是要带走林楚楚的。
表哥好不容易把人“劫”出来,肯定是要藏在一个隐秘无人知晓的地方。
由于雨雪天路滑,又堵车,劳斯莱斯静静缓缓地在路上行驶了快两个小时,才上了一条空旷的私家公路,朝着湖畔庄园驶去。
还在路上时,严白已经打了电话知会管家。
等车子停稳,管家带着佣人撑着大黑伞,等在庄园外。
顾宴腿脚不便,无法抱着楚楚下
车,只能让严白代劳。
管家见主人带了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回来,先是一愣,惊得呆住,可很快明白过来,估摸着这就是前阵子放了先生“鸽子”的准太太。
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管家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立刻亲自撑伞上前,小心翼翼地遮挡着风雪。
一番忙乱,林楚楚被安顿好,佣人立刻给她盖好被子。
顾宴坐在轮椅上,停留在偌大安静的卧室里,无形之中营造出一种令人压抑的低气压。
佣人们低着头,一个个跟皇宫里唯唯诺诺的丫鬟似的,走路无声,快速退出。
严白看了看轮椅上的人,低声喊了句,“表哥……”
顾宴眼眸定定,凝睇着床榻上还在安睡的女人,片刻后,微微吸了口气,淡声道:“天气不好,你就在这边住下,自己找房间。”
“好。”
严白应了句,转身要出去时,没忍住又回过头来,劝道:“等人醒了,你好声好气地哄哄,别吵吵。”
强行把人打晕了带走,这行为的确有些过分了。
他现在就能想象等会儿林楚楚醒来会是怎样一副惊天动地的场面。
为了自己能睡个好觉,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费下口
舌的。
顾宴没理会,严白闹了个没趣,摸摸鼻子转身走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
墙上的壁灯散发着晕黄的光,给这萧瑟寒冷的雪夜带来丝丝暖意。
顾宴安静地坐了好一会儿,才调转轮椅,也转身出去了。
林楚楚睡了长长一觉。
从悔婚开始,她就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每晚躺下,明明很疲惫,连眼睛都干涉难忍,可就是睡不着。
闭上眼,脑子里就是那张挥之不去的俊脸。
那些撕心裂肺的画面,好像鬼打墙似的,缠绕着她,怎么都赶不走。
这一觉,绵长的好像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
那个时空,阳光明媚,分外宁静,放眼望去都是一片花好月圆的景象。
还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宝宝,在天上飘着,飘着……
就像希腊神话里,举着爱神之箭的丘比特一样,长着可爱美丽的翅膀,朝她飞来。
“妈妈……妈妈——”
她笑了,朝那小天使伸出手去,就在他们的手快要接触到时,小天使突然像泡泡破灭一样,幻化不见了。
她脸色一怔,慌忙左右寻找。
“宝贝……宝贝,你去哪儿了?你在跟妈妈躲迷藏是不是……宝贝,你快出来……
”
她到处寻找,可明朗的晴日突然起了浓浓的白雾,她站在一片茫然望不到边的空地里,什么都看不见了。
“宝宝,宝宝!你不要走,不要走——”
林楚楚梦魇了,脑袋在柔软的枕头里惊惶地摇摆,眼帘覆盖下,滚圆的眼球剧烈梭动,嘴里零碎地呼喊着。
门口守着的佣人听到声响,立刻开门进来。
瞧了眼,马上就冲出去,“先生,太太要醒了,她好像在说梦话,很害怕的样子。”
正从书房里出来的顾宴,听到佣人的汇报,峻冷的神色沉然一凛,马上加快了轮椅的速度。
“楚楚……”顷刻间进了卧室,他还没来得及靠近轮椅,便焦急地唤了声。
下一秒,大掌握住女人紧攥着床单的细手,温暖包裹。
“楚楚……醒醒,你在做噩梦,醒来就没事了——”他倾身向前,抓着女人的手送到唇间重重吻着,令人心碎的眼眸瞧着女人紧蹙的柳眉,心缩成一团。
看来,孩子的离去还是给她留下了阴影。
就连在梦里,都还惦记着这些伤痛。
林楚楚被他握住手,起初还在挣扎,可后来,大概是他的声音将她溃散的理智换回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