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答应呢?”顾宴神色无异,好像不意外听到这话,只是平平静静地反问回去。
楚楚愣住,双目定定地落在男人身上,好像思维一下子被截断,不知道如何回应。
顾宴缓缓吸了口气,不敢去看她过于心伤神碎的眉眼,落下眼睫淡声道:“我可以给你时间接受这一切,但不允许你离开。”
她怒,急声道:“你怎么能这样?别说我们还没结婚,就算是结婚了,我也有人身自由吧!”
顾宴面色清浅,看不出喜怒,只是坚持:“无论如何,你必须留在港城。”
留在他视线所及之处。
林楚楚气到转过头去,一时不知该如何跟他沟通。
卢晶然在门外一直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见妹妹转过头看向窗外,显然谈不下去了,她皱着眉推开门,介入两人之间。
“顾先生,小语现在需要多休息,你还是先回去吧。”卢晶然看着顾宴,淡声开口。
说实话,她心里也难过。
这个男人,除了腿脚有毛病外,其余地方真的是无可挑剔了。
而这腿脚的毛病,据说还是可以痊愈的。
那他以后就是个近乎完美的男人。
可现在偏偏爆出过去那些事,突然给人心里插了根刺。
卢晶然消极地想,果然这世上没有十
全十美。
当你觉得一个人好到不像真实的时候,那他就不是真实的。
他只是还有尚未认知的一面没被爆出而已。
她心里也为两人感到惋惜。
只是,站在家人的角度,她此时也能理解父亲的做法了。
让妹妹嫁给这样一个男人,的确是有风险的。
顾宴沉默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冷肃的侧脸如同冰封的雕像,那双幽深眼眸,一动不动地锁定着病床上的人儿。
卢晶然在心里无奈地叹息了声,不得不再次劝道:“你若真是爱小语,又怎忍心这样逼迫她?她都生病了,你也不肯为她考虑下吗?你以为她好端端地为什么突然高烧?”
还不是因为受的打击太大,心理上的悲痛转化为生理上的病态,才会突然病倒!
这些道理,顾宴都懂。
只是,懂跟做,是两回事。
但卢晶然的话也对,这样逼迫他爱的女孩儿,的确不是他本意。
思及此,他终于微微转变心意,轮椅上的身躯坐起来一些,语调也振作了几分:“楚楚,我们走到今天不容易,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
林楚楚始终撇着头看向窗外,不肯回头,也没有回应。
男人英俊的眉眼带着说不出的神伤落寞,盯着女孩儿沉痛含泪的侧颜看了又看,才
转动轮椅朝向门口走去。
卢晶然原地站着没动,等轮椅完全消失,病房门缓缓关上,她才上前一步,从床头柜上扯了纸巾,递给妹妹。
“眼泪擦擦,振作点。”
林楚楚这才回头,抬手接了纸巾,默默地抹泪。
卢晶然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退烧了,应该会觉得饿吧?想吃什么,我去买。”
楚楚摇头,喉咙被黏糊腥甜的液体堵住,发不出声音,只是摇头。
“这怎么行?你不吃不喝的,生病怎么好?”
楚楚又不说话了。
卢晶然真是无奈又痛心,沉沉叹了口气,转身出去:“我去买点粥回来。”
病房门关上,林楚楚一个人呆着,终于能畅快地哭出来了。
手里的纸巾很快被泪水浸透,她索性用被子捂着脸,浑身止不住颤抖。
一想着要跟他分开,心就好像被什么撕裂一般。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因为情伤失恋而活不下去。
她曾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好伤心悲痛的。
活着就应该开开心心每一天,不然多亏待自己!
所以,跟陈卓理分手时,她也只是不开心而已,拖着行李箱就登上了出游的轮船。
可现在,跟顾宴还不算真正分手,她整个人已经被抽去了半条命的感觉
。
她连呼吸都觉得痛,觉得每一秒都是凌迟……
为什么要这样爱一个人?
爱到骨髓里,爱到生命里,爱到失去他就像失去了空气。
任由泪水疯狂汹涌,片刻后,她不知又想起什么,突然掀开被子起身。
身体虚弱,站起来踉跄了下,可还是没阻挡她飞奔到窗前的步伐。
她住的单人病房属于高层,其实看下去根本看不清地面的人,可她还是觉得好像看到了顾宴的车,看着那辆车渐行渐远……
那张脸沉痛哀伤的模样在眼前挥之不去,她一手紧紧抓着胸前衣襟,徒劳地想要扼住心里的痛。
双腿虚软站立不稳,她靠着墙壁慢慢滑坐下来,梨花带雨的小脸埋进了膝盖间。
卢晶然回来时,看到这一幕吓得不轻,连忙过去把人搀扶起来。
“你刚刚退烧,怎么又坐在地上,不怕再受凉吗?”卢晶然真是操碎了心,叫了护士进来帮忙,才把她弄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