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时,他便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上女人的额头,把楚楚惊得一愣,下意识一手将他拨开。
“我……咳咳,我没事——咳……”
单薄的身子被止不住的咳嗽带着,一声一声急促气喘,震得病床都微微摇晃。
顾宴被她拨开手,脸色有一瞬的阴郁,但很快就转身,急忙到床头倒水。
“你……喝点水会好受些。”
他把杯子凑到女孩儿嘴边,可楚楚没有就着喝下,而是一边憋着通红的脸一边撑着坐起身,接过水杯。
“我自己来,谢谢……”
她连眼神都不肯正面落在男人身上,客套又疏离地倒了句,闷声喝水。
咕咚,咕咚——
房间里安静下来,能清晰地听到她吞咽的声音,看来渴的厉害。
男人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忍不住温声提醒:“你喝慢点,小心又呛着。”
楚楚充耳未闻,一杯水下肚,喉咙跟肺腑都清爽惬意了许多,脑子也更加清楚明白。
她昨晚发烧,自己起来倒水喝,找退烧药。
可惜没找到,又难受至极,便在客厅沙发睡下了。
想必是早上姐姐起来发现她高烧不退,叫不醒,于是弄到了医院来。
只是,顾宴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
昨晚在云锦东方留宿,是不是派了人一直盯着她家楼下?
想到这些,楚楚脸色冷艳了几分,终于抬眸正眼看着他:“你是不是派人监视我?”
事到如今,有什么话就开门见山,没必要兜圈子了。
顾宴眼睫微抬,迟疑片刻,点头,也坦坦荡荡地承认:“我昨晚在云锦住下,怕你不告而别,让人注意着你的情况。”
“那你的意思,不打算放手?”
“放手?”顾宴瞧着她,刚刚舒缓的心脏又开始紧绷拉扯。
原来,她真的想过离开。
“看来,你连申诉的机会都不打算给我。”他自嘲般扯了扯唇,淡声陈述。
申诉?
林楚楚看向他,眼神戚戚,“那些事难道不是事实吗?”
男人沉默。
“其实,你心里也早就清楚,我是无法接受那件事的,所以我每次跟关雎见面时,你都提心吊胆,对吧?你害怕关雎跟我说这件事,可你又不能阻止我跟她往来,担心我起疑。”
昨晚失眠,她在脑海里过滤了两人相处的许多细节。
如今平静缓缓地讲出,已经没了昨天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可这种密密麻麻的疼痛,却像抽丝一样,无时不刻地折磨着她。
“现在我知
道了,你心里应该也觉得松了一口气,不用再战战兢兢,也不用小心翼翼——顾宴,其实这么久以来,你跟我在一起也是很辛苦的,可为什么,你还要坚持?”
顾宴静静地等她把话说完,温和地反问:“你说为什么?”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如果可以放手,如果可以不坚持,那他也不用出现在这里了。
问题就是,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舍弃,唯独无法舍弃她。
林楚楚被他这句话反问回来,如水般灵动的眼眸微微一怔,盯着他,出神。
答案她自己很清楚。
因为这个男人爱她。
自从相信这一点之后,她没有再怀疑过。
虽然,他们之间,从没有深情浪漫地说过“我爱你”三个字,可她就是无比深信。
只可惜,这世上许多事并不是相爱就能解决的。
目光痴痴沉痛地凝望着那张脸,她心里又何尝好受?
只短短一夜,他看起来颓丧了许多。
可能是急着出门,连仪表都未来得及收拾。
线条俊朗的下颌上遍布胡茬,冒着淡淡的冷青色。那双眼眸,看似平静淡漠,可眸底的红血丝泄露了心底的伤痛,让人瞧着心头发紧,止不住瑟缩。
害怕自己看得久
了,会越来越无法理智,她只好暗暗咬牙,别开视线。
短暂的沉默后,顾宴没指望她能回应,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诉说衷肠。
“楚楚,过去的我,的确算不上一个好人,可是对你——除了当初那次利用,再也没有半点隐瞒和伤害。我对你心意如何,你该很清楚。”
高傲如顾宴,能说出这话,已然是最大的诚意。
林楚楚沉默下来。
有些话就在舌尖徘徊,随时就要脱口而出,可听了这话,她又再次犹豫起来。
站在顾宴的角度,她的的确确心疼他的经历和遭遇。
她都不敢想那样的事若发生在自己身上,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何况还有谋害他的罪名。
这算下来就是两条人命了。
要了顾显的腿,对比之下的确算轻饶了。
可怎么说呢——
她不能接受的不是他的报复方式,而是报复对象。
如果他跟顾显从小就势不两立,水火不容,那么最后为了报复顾显的母亲,而把这笔账算在顾显头上,那完全还说得过去。
别说是废他腿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