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荀况说:“对没有得到道而追求道的人,告诉他们虚空、专一和安静的道理。依据这些道理有所作为时:用求道者的虚空,就能认识道;用行道者的专一,就能穷尽道;用思道者的安静,就能明察道。认识道而明察,认识道而实行,这就是体道。虚空、专一而安静,就是最大的澄明。这样,怎么会被蒙蔽呢?”
正是运用这样的思想方法,荀况深入研究了各种思想,认真思考重要的理论问题,进而形成自己的系统理论。
首先,荀况研究了性与伪的关系。
当时,孟子已去世十年了。孟子晚年回到邹邑,在万章等弟子的辅助下,作了《孟子》七篇。他主张人性本善,认为人的先天资质中存在“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而这些正是仁、义、礼、智的萌芽。它们是人性所固有的,而不是从外部强加的。《孟子》一书传到了稷下学宫,人们多数还是赞同孟子观点的,而荀况看了大不以为然。他早年就对孟子主张效法先王不满,如今看到孟子的性善说,认为有必须要指出它的谬误了。
荀况为此进行深入思考,终于发现了性善说的破绽。他明确指出:“孟子说:‘人们所以学习,是因为人本性是善的。’这是完全错误的!这是没有认识到人的本性,没有明察人的本性与人为之间的区别。”与孟子的性善说针锋相对,荀况提出了性恶说:人的本性是恶的,所谓善是人为的。他写了《性恶》,大意是:
人的本性是恶的,善良的行为是人为的。现在人的本性,生来就有好利之心。顺着这种本性,便产生争夺而辞让没有了;生来就有嫉妒之心,顺着这种本性,便产生残害而忠信没有了;生来就有耳目的欲望,喜欢音乐、美色,顺着这种本性,便产生淫乱而礼法没有了。那么,放纵人的本性,顺从人的感情,必然产生争夺,出现违背名分、扰乱事理的事情,从而导致天下暴乱。所以,必定要有老师和法度的教化,礼义的引导,然后产生辞让,合乎礼法,从而实现天下大治。由此可见,人的本性是恶的,善良的行为是人为的。
荀况挑战孟子的性善说,自然引来人们的质疑,荀况一一给予回答。
有人问:“人的本性是恶的,那礼义是怎么产生的呢?”
荀况回答说:“礼义是圣人人为制定出来的,而不是由人的本性产生的。譬如:制作陶器的人调和粘土来制成陶器,那么陶器是陶人人为制作的,而不是由人的本性产生的。工人砍削木材来制成器具,那么器具是工人人为制造的,而不是由人的本性产生的。圣人深思熟虑,学习人为事理,设立礼义而制定法度,那么礼义法度,是圣人人为制定的,而不是由人的本性产生的。 ”
有人问:“礼义是人为积累的,这是人的本性,所以圣人才能制定出礼义来。”
荀况回答说:“这种说法是不对的。那陶人调和粘土来制成瓦器,难道粘土制成瓦器是陶人的本性吗?工人砍削木材来制成器具,难道木材制成器具是工人的本性吗?圣人制定礼义,就像陶人调和粘土制作瓦器一样。难道人为积累而制定礼义是人的本性吗?凡是人的本性,尧、舜和桀、跖,他们的本性是一样的;君子和小人,他们的本性是一样的。如果把人为积累而制定礼义作为人的本性,为什么还要尊重尧、禹呢?凡是尊重尧、禹,是因为他们能改变人的本性,能做出人为的努力,从而制定了礼义。所以,圣人人为积累而制定礼义,就像陶人调和粘土制作瓦器一样。由此看来,难道人为积累而制定礼义是人的本性吗? ”
有人问:“人的本性是一样的,那普通人也可以成为大禹了吗?”
荀况回答说:“大禹之所以是大禹,因为他能实行仁义法度。既然仁义法度普通人也可以认识,普通人自然也可以做到,那么普通人可以成为大禹是很明显的。现在,普通人努力学习道义,专心致志,认真思考,天长日久,积累善行,就会与神明相通,就会与天地匹配了。所以,普通人也是可以成为大禹的。”
荀况分辨了人的本性与人为,认为通过人为努力可以改变人的本性,从而使人改恶迁善,以至积累善行而达到圣人的境界。
其次,荀况研究了天人关系。
荀况对庄子安天守命而消极无为的思想非常不满,他吸收了儒家注重人事的思想传统,对天与人的职能做了明确区分,强调了人为努力的重要性。
他写了《天论》,文章大意是:
天的运行有自然规律,不因为尧而存在,也不因为桀而灭亡。顺应自然规律就会吉利,违背自然规律就会凶险。加强农业而节省费用,天也不能使人贫穷;给养完备而按时劳作,天也不能让人生病;遵循大道而不出差错,天也不能使人祸患。所以,水旱灾害不能使人饥饿,严寒酷暑不能使人生病,妖魔鬼怪不能使人凶险。农业荒废而用度奢侈,天也不能使人富裕;给养不足而行为懒惰,天也不能使人健康;违背规律而胡作非为,天也不能使人吉利。所以,水旱灾害没发生也会饥饿,严寒酷暑没迫近也会生病,妖魔鬼怪没出现也会凶险。遇到的天时与治世是相同的,遇到的灾祸却与治世不同,这不能埋怨天,是人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