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太有个毛病，但凡气恼了，说话就喜欢用拐杖点着别人。
如今明白过来，三老太太不但盘算着要让沐晚月给翊郡王当妾，膈应沐轻鸿，还留了个沐晚星预备去祸害沐清如，顿时就不答应了。
那拐杖点得飞快，几乎要戳到了三老太太的鼻子。
三老太太那一房，虽说是不如侯府富贵，终究也是一脉同生。
本就是妯娌，是平辈儿人，就算吃穿用度不如陈老太太，但论起心机为人来，三老太太自认为强出陈老太太几条街去。
眼看着那拐杖在自己眼目前晃来晃去，耳边是陈老太太不干不净的骂声，甚至将沐晚月姐妹都骂作了娼妇，三老太太也恼了。
她指着陈老太太大骂：“我为老不尊？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阿物！一个填房，成天想着的不是怎么善待嫡姐留下的唯一血脉，而是夺人家爵位占人家家业，我呸！我纵然想让孙女攀高枝儿，也比你坦荡些！”
陈老太太嗷的一声，丢开了拐杖，扑过去就抓住了三老太太的发髻。
三老太太也不甘示弱，一头顶着陈老太太。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滚在了一处。
这发展谁也没有想到。
一时间，不但沐轻鸿和五太太都似傻了，就连沐开阳也呆滞了片刻后，才在丫鬟们的惊呼中回过神。但稍微一思忖，也没有上前去帮着拉开。
“都住手！”
直到一声暴喝响起，才令两位头发都花白了的老人停下了手。
沐二老爷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二夫人以及几个姨娘。
见自己的主心骨到了，陈老太太松开了扯着三老太太领子的手，放声大哭：“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再晚一些，你娘可就要被人在自己家里欺负死了啊！”
此时的陈老太太头发散乱，衣襟敞开，甚至连里面穿着的肉粉色中衣都不大规整了。
作为侯府的老太太，这副形容委实有些不能见人。
沐二老爷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转头一个眼神，程素素会意，立刻上前去扶住了陈老太太，用身体挡住了她，快手快脚底替她整理衣裳。
三老太太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挨了陈老太太两个耳光，两边脸颊都肿了起来。
就连五太太，因为中间凑过去偏帮着婆婆，也被陈老太太的丫鬟翡翠和珍珠扯了两缕头发下去。
揽翠楼院中，本来是花木扶疏，春意盎然。
但……
沐二老爷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方才之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有一个字传出去，叫我知道了，必不能轻饶！”
他是真心累。打眼满京城里看看，有哪个勋贵人家的老太太，不顾体面地自己上手跟人家互相撕扯呢？
哪怕惩罚个下人，都是交给官家，再不济找人牙子卖出去。
亲身上阵，又是打又是骂的，叫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侯府！
这样越想越气，沐二老爷觉得额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头皮里更像是灌了一窝子水银，疼得不行。
他缓缓地扫视了一圈揽翠楼里的众人，张了张嘴，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