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开阳薄薄的唇角微微挑起，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与祖母乃是血亲。在我心中，祖母对下慈爱，对亲朋更是有求必应，是个再好不过的人。便是外面，提起祖母，谁不赞一句天真纯善呢？正因为如此，若有人想着挑拨她老人家做出头的椽子，我必不能答应。”
他声音虽轻，但玉瓷一般的脸上却已经笼上了寒霜。
不明所以之间，陈老太太却是难得地升出了一股子愧疚来。
她向来爱重嫡出，对沐骄阳和沐清如兄妹两个格外的另眼相待。
至于沐开阳这个庶出的孙儿，平心而论，她还真没有如何放在心上。
要不是今年的春试沐开阳中了状元，陈老太太心里头，他这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出小子呢。
素来看不上的孙儿却如此维护自己，令陈老太太心头暖暖的，一时之间竟也没有看到三老太太诡异的脸色来。
“好孩子，祖母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陈老太太平日里总是被人当做侯府里的宝塔尖儿供着，纵然有些怕儿子，但她只要不过分，沐二老爷也一样对她是恭恭敬敬的。
沐开阳沐清如在她跟前，更多时候是撒娇弄痴的。
真真正正将“我容不得旁人来糊弄我祖母”的话说到跟前的，沐开阳还是头一个。
陈老太太眼圈儿都红了，拍拍沐开阳的手让他站到自己跟前来，满是褶子的脸上扯出一个平生最和善的笑来，“如今你当差不易，处处都要打点。祖母那里给你留着好几样的东西呢，回头就叫人给你送过去。在外头别心疼银子，该花就得花！”
沐开阳感激得眼睛也红了，甚至清冷的声音里都带了丝哽咽，“祖母！”
“好孩子！”
不仅沐轻鸿，就连旁边的霜降和三老太太婆媳，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
见沐开阳的视线看了过来，沐轻鸿转过了脸。
她怕对上沐开阳的眼睛，忍不住会大笑出来。
知道堂兄是个极有能为之人，但不知道他在哄老太太这也能这般驾轻就熟。
沐开阳眼里闪过笑意，转而低头对陈老太太说了句什么，陈老太太便连连点头。
“我说老嫂子……”
三老太太不满极了。这陈氏还知道自己是来揽翠楼做什么的吗？
陈老太太正满心地慈爱准备一股脑抛给心爱的孙儿呢，被打断了顿时不悦。
不过，她心爱的孙儿这会儿是不会让她自己来和妯娌对嘴的。
沐开阳冷笑：“三老太太还是闭嘴吧。虽然都是姓沐的，但关起门来各人顾各人。你和五太太来，不就是为了两位堂妹出头？你敢说你没别的私心？”
“往凌云寺里的女子并不在少数，遇到翊郡王也不止一人。怎么就她们两个被捆着送了回来？二妹妹和郡王乃是陛下赐婚，天作之合，尚未大婚呢，你们就一门心思把个女孩儿塞给王爷去做妾，安的是什么心？”
“你别胡说！”三老太太色厉内荏地反驳了一句，“要不是看二丫头身子骨弱，怕是不能为王爷开枝散叶，你以为我舍得将自己的孙女给人做小？”
沐开阳嘴里啧啧有声，“您可真是好心。恐怕，您还不止要把大孙女给人做小吧？二孙女，是预备着留给二皇子的不是？”
“什么？”
陈老太太勃然大怒，倏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三老太太喝骂，“你个老虔婆！我说你怎么这样好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