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费芷昔满脸痛苦的样子，余声知道自己无法再沉默。
“大小姐，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费芷昔苦笑着，看向病床上插满各种管子，毫无一丝生气的费一凡，“那又是谁的错呢？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余声垂着头，张了张口，最后却是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
是谁的错呢？
或许，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命运。
如果当初费一凡没有离家出走，他就不会第一次遇见夏七月。
如果费芷昔没有故作情殇出国，费一凡就不会为了报复，登上顾宝儿生日的那艘游轮，多年后再遇夏七月。
更不会为了报复顾休言，故意接近她，把她当报复的工具，最后沦陷的，却是他自己……
如果没有这些开始，如果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彼此，或许就没有后来的一切。
费一凡不会屡次受伤，伤痕累累，更不会最后因为情殇，一蹶不振，直至今日。
他还会是那个张扬跋扈人人害怕的费家二少爷，没人敢惹，他也不会为任何人上心。
无爱便无心，无心便无爱。
只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房间里一片安静。
安静的沉默里，所有人化呼吸都是沉重的。
费芷昔流
着眼泪，得不到回应，也得不到任何答案，她只知道，她的弟弟快死了，她在这是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快要没了……
她忽然转头再次冲向安德烈，安德烈不躲不闪，以为她又要拉住他质问他。
可是，不等他反应过来，冲到他身前的女人忽然身形一低。
居然是要跪倒在安德烈面前。
“安德烈，我求求你，我求你，你救救我弟弟，救救他！”
安德烈吓得连连后退，惊恐不已。
海城第一豪门的千金大小姐的跪拜，他怎么受得起？
好在她身后的余声及时赶过来，在费芷昔膝盖落地之前，一把抱住了她。
“大小姐，您别这样，别这样！”
从来高贵矜傲的费芷昔，居然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向一个人下跪。
不是绝望到了顶点，是不可能做得出来的。
她把自己的自尊都抛开不要，只要费一凡能活下来。
像每一个最平凡的普通人，看到亲人即将离去那一刻时的无助。
可是……
“大小姐，你这是何苦呢？”余声满脸心疼。
“你放开我！”费芷昔奋力挣扎着，“放开我！安德罗是瑞士最好的医生，他一定有办法救我弟弟的，他一定有办法的……安德烈，我求你了，求你想想
办法，你一定可以救一凡的，对不对！”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祈求着。
可是安德烈只是红着双眼沉默地看着她。
余声不忍再看她这个样子，闭上眼睛，却还是不得不把事实摊开在她面前。
“大小姐，安德烈是少爷的主治医师四年多，他如果有办法，又何必等到现在呢？”
费芷昔愣了一瞬，很快又摇头。
“不可能的，就算安德烈没办法，安德烈还有其他医生朋友。”她拉住安德烈的胳膊，“安德烈，你是瑞士最好的医生，你肯定还认识其他医术高明的医生对不对？你把他们找来，要多少钱都可以，不止是钱，只要我有，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都可以的……”
“大小姐……”
余声正要去拉费芷昔，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鸣叫。
所有人都愣住，机械一般地转头。
床头边的仪器屏幕上，赫然显示成了一条直线。
这意味着——
“不好，费少的心脏停跳了！”有人喊出一声。
周围所有的医生护士慌作一团。
安德烈顾不上其他，冲上去赶紧准备急救。
“你们，马上准备！电击！”
“是！”
……
费芷昔呆呆地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
她看见费一凡
被翻过来，笨重的电击仪器被拿上来。
他的身体被电击得高高弹起，又落下。
像窗外萧瑟秋风里的一片落叶，在不断下坠。
泪水还在无声地流，费芷昔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她慢慢一步一步走到床边，趴跪在地上，伸手去拉费一凡的手。
他的手，那样冰凉，像是一个人在孤独的荒野里走了许久。
“弟弟，你是不是很冷？”她轻轻地问，泪眼望着弟弟，“不要怕，姐姐来了，姐姐替你暖一暖。”
她说着，轻轻地揉搓着他冷到发硬的手，试图将自己的提问传给他。
可是，无论她怎么为他暖，他的手依然冰冷一片。
就像再也暖不过来。
费芷昔越发用力，用力到手开始发疼……
“大小姐……”
穿过急救的医生护士，余声走过来，想要阻止他，张开口却是说不出话来。
现在的每一句话，对费芷昔来说，都是戳心口的刀。
费芷昔却笑了。
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