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十月,阳光依旧炙热,升高不下的温度催得御花园中花朵竞相开放。
经过江与彬半年的调养,富察琅嬅的身子已经好了不少,只是肚子愈发大了,脚步也沉重起来。
但尽管行动困难,魏嬿婉也每日坚持带富察琅嬅去御花园走上一圈,只有每日多走动,生产之时才能更加顺利。
皇上和太后都对富察琅嬅这胎表现了十二万分的重视,不仅隔三五天就会有赏赐送到长春宫,皇上更是一有空就会来探望皇后。
后宫嫔妃生养过的不少,但从没有人有过这样的待遇,哪怕富察琅嬅之前生二阿哥都不及此时受关注。
毕竟她今年已有三十五岁了,要是不出意外,或许她腹中的孩子就是宫中唯一的嫡子,有继承大统之望。
如此尊贵,宫中一切资源自然都紧着长春宫来,无论是外邦进贡的奇珍异宝,还是宫中的珍稀花卉,连衣物首饰,美食珍馐,都得统统优先送至长春宫供皇后挑选。
如此风光之下却隐隐有暗潮汹涌,普通嫔妃也就私下酸言酸语几句,启祥宫的金玉妍却是气得不轻。
同样是给皇上生孩子,同样由太医诊了脉确定是皇子,唯一不同之处就是一个是从皇后肚子里出来,一个是从她肚子里出来。
她默默忍了许久,终于在内务府送来的燕窝由原来的血燕盏被替换成次一些的白燕盏时彻底爆发了。
金玉妍将一盘雪白的燕盏狠狠摔在地上,面孔有些扭曲。
“皇后娘娘产期将近了吧?听说她最近常去御花园散步,是吗?”
一旁的丽心惶恐的跪下,急声劝道:“娘娘,使不得啊!那可是皇上的嫡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是杀头的死罪!”
金玉妍轻笑一声抚过隆起的小腹,漫不经心道:“本宫还什么都没做呢,你慌什么?”
丽心诚惶诚恐的连声请罪,那胆战心惊的样子看得她一阵窝火。
要是贞淑还在的话……
想到消失的贞淑,金玉妍的眼神暗了暗,虽然她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但这绝对跟长春宫脱不了干系。
丽心小心观察着主子的脸色,斟酌着开口道。
“如今皇后身边围的如同铁桶一般,那个魏嬿婉连皇后走过的路都要每日检查,连一丝青苔都不允许出现,咱们也无处下手啊娘娘。”
金玉妍起身一脚踩在洁白的燕盏之上,柔声道:“丽心,你知道这世上最难防的东西是什么吗?”
丽心不敢说话,只微微摇头,却见自己主子抬脚将那燕盏捻碎,轻语道。
“是人言。”
人言可畏,哪怕是一国之君,也励精图治想为自己求一个好名声。
……
十月已接近尾声,富察琅嬅的产期也渐渐逼近。
宫中却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些风言风语,很快在各宫之间流传开来。
长春宫被魏嬿婉牢牢看住,除了春婵澜翠之外不让其余闲杂人等随意进出内殿,所以那些流言并没有传到富察琅嬅耳中。
常在外走动的澜翠很快也听到了这则传言并告知了魏嬿婉。
事关已经过世的二阿哥,皇后又即将临盆不容半点闪失,魏嬿婉当机立断拦下这则流言,决定一切都等富察琅嬅平安生产后再说。
宫中流言愈演愈烈,却一时半刻间无法对富察琅嬅产生任何伤害。
见此情景,启祥宫中的茶盏又悄无声息的碎了几套,金玉妍更是将碍事的魏嬿婉恨到了骨子里。
养心殿,弘历将手中的奏章往桌子上一丢,揉着有些酸胀的眼眶沉声问道。
“李玉,什么时辰了?”
李玉立即递上茶水给弘历润喉,低声回道:“回皇上,已经是申时了。”
弘历微微颔首,饮了口温热的茶水沉声道:“是皇后逛园子的时辰了,朕也看奏章看得眼花,出去走走。”
李玉躬身应是,忙示意门口的进忠去准备步辇,进忠应声而去,宽大的袖口掩盖住了他手心的小银燕子。
去传步辇的间隙,他偷摸回了一趟自己的住处,从床下拖出一口精致的小箱子,将手中成型的小银燕置于箱中。
箱中已经有许许多多形态各异的小银燕,从开始的粗制滥造到逐渐精巧,一看就知道做它的人费了不少心思。
进忠看着这些被做成燕子形状的银角子一阵恍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燕子情有独钟,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一直珍藏着一方不知道从哪来的纯白绢帕。
“进忠!快点!”
进宝在门口连声催促,进忠忙合上箱盖又将其推入床下,转头匆匆奔出寝房。
御花园东侧。
富察琅嬅一步步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魏嬿婉和春婵一左一右搀扶着她,脸上满是紧张之色。
看她们神经如此紧绷,富察琅嬅不由摇头失笑。
“你们也太夸张了,这条路本宫都走了千万回了,闭着眼都不会摔跤的,你们也别紧盯着我了,都放松放松看看风景。”
听闻此言,魏嬿婉和春婵立即异口同声的反驳了富察琅嬅的建议。
“奴婢不爱看风景。”
富察琅嬅被她们逗笑了,心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