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息的民间之女,如今竟能做到此等地步?
亭侯啊!
周户曹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起来已经前往颍川郡任职的徐显。
文官的政治生涯很漫长,在韩盈的帮助下,徐显已经得了上面的青睐,这个‘上面’,甚至有可能就是皇帝,才不过三年,就已经是郡田曹,未来更是不可估量!
可他呢?
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户曹,只能看着对方平步青云,连如今混吃混喝等死卫仓曹都比不过,货场的货仓归他管,能拿的分成多着呢!
明明之前对她有恩,也有机会谋得高职,可为何就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周户曹还在懊悔,和韩盈没这么独特关系的别的大吏就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了,纷纷笑着说道:
“韩代令封侯可真是大喜事啊,当饮酒庆贺!”
“没想到我们这不起眼的宛安县也能这样的人物,可真是奇了!”
“是啊,这也太……”
外面的惊叹隐隐约约的传到了厅内,不过在场的三人都没人在意这点,等韩盈沏好茶,梁奉也端着木盒走了进来,并将木盒放在特使冯康面前,
冯康看着里面的金饼,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许,看韩盈也越来越喜欢——不往他争来这么一个受苦事做,六月份急行上千里送诰书在返回,没几个人愿意来的。
也幸好他们不想来,不然这等好事儿,怎么会落到他头上?
心情甚好的冯康问道:“昌亭侯何必如此客气?”
与冯康的好心情不同,韩盈则是一直在回忆刚才的诰书内容,很快,她便品出几分不同的味道。
她是以相面的许负一样,以证明天是认可皇帝统治的理由,被封为亭侯。
官方文件下虽然会有各种博弈,但能放出来的理由,往往代表着最符合大众认知的‘政治正确’,也就是说,汉武帝没有把她驳斥天人感应的理由拿出来反对儒家,甚至是加深了儒家的天人感应。
这样的结果,当然不会让韩盈多开心,不过汉朝在汉宣帝之前,皇帝都是这副德行——以霸王道杂之么,道法儒那个适合用那个,而她的理论,怕是在反对天人感应的同时,也动摇了西汉皇帝反对的法理了吧?
想清楚这点的韩盈心中有些叹息,却没有那么遗憾。
历史的进程,怎么会因为她一次的谏言就那么容易打破?
华夏历史上不是没有君权神授,相反,每朝每代都用神话来宣扬皇帝非人,是上天的儿子、上天钦定当皇帝的人选来维系精神上的统治,只不过这样的论证,不需要有个教皇认可,而是皇帝制造异相,又或者用她这样的人和各地的祥瑞来证明天的眷顾,顺带着将神话解读权力,握在皇帝自己手里。
汉代还在发展,无数人相信世间有神和天命,更不要说还有周朝打下的良好的基础,在这个皇帝还很有格调的时代,不用君权神授这种不需要逻辑和多余努力的方法,反而是宣扬天行有常,皇帝要勤政治民,才能坐稳皇位这种增加无数工作量的办法,那才是脑子有问题。
还是人少了。
韩盈脑子不由得里闪过这个念头。
汉代的人口密度,还达不到后世一遇上大灾就会起义的地步,大多数时候只是群盗四起,不然,皇帝们早就要被起义军教做人了。
收回可惜,韩盈又不由得生出几分担忧,她谏言失败,汉武帝别像对待董仲舒似的对待她——给个荣誉职位,接下来什么事儿都不让她做了!
心中担心,韩盈面上却没有显露,她对面前的冯康问道:
“特使恕我无知,封号多是取自食邑之地,为何我的封号和食邑完全不同呢?”
“此是陛下特定,为兴盛之意。”冯康很明白韩盈前面给自己那么大谢礼是为何什么,他将在朝中的听闻都讲了出来,而后又道:
“如今汉国已有五十年未封女侯,此等封赏,昌亭侯定要去长安谢恩才好,之前在外有人未言,现在可以说了,陛下还有份秘旨,命娄行、韩粟前往濮阳,沿决堤口向外探查受灾之况,绘新渠图。”
说着,冯康从袖中又取出来一份策书,递给了韩盈。
如果说,韩盈听到让她去长安谢恩的时候,那反转的念头还不太确定的话,那让娄行和韩粟绘制河渠图的行为,便让她立刻确定,汉武帝绝不是将她和董仲舒一样雪藏起来,而是要重用她救灾!
这样的任命,让韩盈对自己封侯的缘由又产生了新的怀疑,不过这件事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如何做才能完成汉武帝给的任务,并将这次长安之行做到利益最大化?
左家酒舍的好酒好菜送了过来,韩盈一边与其推杯换盏,一边从对方口中了解如今长安的各大权贵与朝堂局势,伶俐的梁奉也没有闲着,也给外面的侍卫送去了好酒肉,并为其安排好酒足饭饱后的休息房间。
将同样吃饱喝足的冯康送去休息,韩盈将他给的奏书细细的看过一遍,看到最后的官职,她不由得开口说道:
“陛下竟给娄叔赐了比两千石的治水都尉!”
有韩盈在前,娄行的赐职看起来就没那么震撼,调整好心情的尚傅认真想了想这个职位,笑着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