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送不送?不送二百给你带回去!”这是无枪的威胁。
“我送!不耽误你明天事!”张四数完钱,站起来,却摇晃几下。
“你没事吗?”李宜忠假装关心,心却在怒放绽开,打七寸上了。
“没事,坐时间长,腿麻了!”
“腿麻没事,活动几下就过去了,要是心麻了,就无药可救了!你去?”
“好了,我明早来!”张四没喝酒,却一栽一栽的。
“跟我斗,还是嫩呀,火候不到!”
“大,他好可怜哟!”
“他可怜?你别被他骗了,有刀他一样可以杀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忠厚老实血干蛋,别小瞧了他,我差点儿被他逼上了梁山!”
算是拖拖沓沓,1982年过完了,春打一棒,阳气换上,虽过完了春节好些天,但和年前那些畏畏缩缩的日子,几乎没有两样,冻土依然坚硬如石,锤击刀剁,仍然纹丝不动,只是风里可以感受到些许不一样,阳光似乎更加明艳,穷人年,过得极其简单,羞辱人似地,象征性蒸些白面馒头,有猪肉、有小鸡,有鱼,除了这,就是有一瓶曲酒,每到这种时候,我父都要象孩子说上好几遍:后槽坊的酒如何如何,并要讲没有人听的话,说曹真善要是活着,他根本就不喝这散酒,还大曲呢,就是刷锅水,一点儿酒味也没有!
“这已经是最好的了!爱喝不喝,不喝倒厕所里去!”我妈已经忍了穷酸李建木这么些年,随着我们一群孩子长大,独立意识正在崛起,“你要喝后槽坊的酒,就到那边去找曹真善去!说不定,还能碰到沈冬秋,你们三个一起,喝个淋漓又酣畅!不是卖些粮食,你连这涮锅水都没有,只能喝西北风,要你有什么用?子北开学学费都没有,你还有脸喝猫尿!”
“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你急死,又有什么用?过年了,谁家不喝点酒,我心情不错,不要给自己找麻烦,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他一边看我脸色,一边有些偷偷摸摸夹菜。
我并不吱声,自从土地分到户以来,能吃饱肚子是个崭新的变化,但更多人并不能满足这些,许多人悄然动起来,除过李宜忠披红挂绿被县上表张过外。田家兴、贾令才还有其他一些人已经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动起来,最真实的李昆仑夫妇,他们已经去省城汛江滩了,只有我家,除了种好那三几亩地,就再也没有别的了,母亲的焦虑,让我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