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偌大的周府,平日里人来人往,今日却显得格外冷清。
下人们都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周通知道,他们都听到了风声。
他径直走向书房,那里原本挂着一幅字画,是他最喜欢的“宁静致远”。
此时此刻,这四个字却像是一把把尖刀,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
周通无力地瘫坐在太师椅上,书房里空荡荡的,他的心也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他这一辈子,把周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到头来,却要将祖宗的基业拱手让人,这对他来说,比死还难受。
“老爷……”
老管家福伯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看到周通这副模样,心疼不已。
“您多少吃点东西吧,身子要紧啊。”
周通摆了摆手,他现在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福伯,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为了保全老二一家,却把整个周家都搭进去了……”
福伯叹了口气,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无法安慰周通。
他跟随周家几十年,老二不争气生的孩子也没脑子,但是老爷无子无女的整个周家的期望全在那个不争气的周小栗上。
“老爷,您也是为了周家好啊。二爷他……唉,都是命啊。”
福伯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好在小少爷没事,只要小少爷在,周家就有希望。”
另一边,周宵和周小栗被放了出来,父子二人劫后余生,紧紧相拥,泪如雨下。
“爹,我们没事了,我们没事了……”
周小栗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紧紧地抓着周宵的衣襟,生怕一松手,父亲就会消失不见。
“没事了,没事了,爹在这里,爹哪儿也不去……”
周宵紧紧地抱着儿子,他当初真是鬼迷心窍,如果不是大哥,他们父子二人恐怕还在吃牢饭。
第二天,青州商会便贴出告示,宣布周通因病辞去会长一职,由江南巡抚杨潇大人代理会长一职,即日上任。
消息一出,整个青州商界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周会长竟然把商会交给了朝廷?这……这简直是引狼入室啊!”
“谁说不是呢?那杨潇年轻气盛,哪里懂什么经商之道?我看这青州商会,怕是要毁在他手里了!”
“唉,周会长也是被逼无奈啊,听说他那宝贝侄子……”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猜测着周通突然让位的真正原因。
与此同时,杨潇也正式入主青州商会。
他一身青色长衫,腰间佩玉,显得温文尔雅,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商会大厅内,各家商户代表齐聚一堂,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年轻巡抚,一个个面面相觑,心中忐忑不安。
杨潇环视众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诸位,本官初来乍到,对商会事务还不太了解,还望各位多多指教啊。”
他语气温和,但听在众人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心头。
“指教?我看他是想一手遮天吧!”
人群中,一个身材矮胖,满脸油光的商人低声说道。他正是青州首富,钱庄老板钱百万。
“钱老板,慎言!”
坐在他身旁的一位老者低声提醒道,此人正是主营茶楼酒楼的赵员外。
钱百万冷哼一声,不屑地撇了撇嘴,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杨潇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诸位都是生意人,想必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他缓缓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本官今日前来,就是要重新制定规矩!”
钱百万坐在角落里,肥胖的身体几乎陷进椅子里,一双绿豆小眼滴溜溜地转着,心中暗自盘算着这位年轻巡抚的来意。
莫非这小子是看上了青州商会的油水,想来捞一笔?
杨潇轻咳一声,目光落在了钱百万身上。
“钱老板,听说你家的钱庄最近生意兴隆啊?放贷的利息可是比别家高出不少啊。”
钱百万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小子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杨大人说笑了,小生意而已,小生意而已。”
“哦?小生意?”
杨潇挑了挑眉。
“本官听说,前几日有个小商户因为借了你钱庄的银子,利滚利,最后倾家荡产,走投无路之下跳河自尽了。钱老板,你说说,这算不算小生意?”
此言一出,大厅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看向钱百万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鄙夷和厌恶。
这死胖子,赚这种黑心钱,活该被巡抚大人盯上!
钱百万冷汗涔涔,心中把杨潇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脸上却还得赔着笑。
“大人明鉴,这都是那刁民胡说八道,借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哦?是吗?”
杨潇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叠纸张。
“那本官这里有状纸、证词、还有你钱庄的账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