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娘见状,忙替二人掩门退下。
霍晚绛满头雾水,赎回来的东西——
凌央已经跪坐到她对面,在案几上摊开包裹,如数家珍念叨起来:
“说是赎回也不大准确,云颂刚带着我进云家大宅,云家上下就吓得手忙脚乱、严阵以待。云老头更是命人将几年前你卖给他的物件全部找出,比照着账本,一件不落双手奉上,生怕我不满降罪。”
“东西都到手了,明日我们可安心启程离开梧州。”
霍晚绛看着无比熟悉的珍宝,眼睛瞪得滚圆,激动到双唇打颤。
阿父阿母的遗物,全部都被凌央亲自找回来了。
这几日她都为了玉佩之事发愁,一边还要照顾曦儿,难免心力交瘁,累昏头就什么都忘了,怪不得她总不想这么快离开梧州。
原来他外出就是为了此事。
明明他最弥足珍贵的玉佩都被自己蓄意损坏,他却想的是替自己要回遗物。
霍晚绛匆匆瞥了两眼就转投到凌央的怀抱,又欣又喜自责痛哭起来。
凌央能感觉到身前有一团软绵绵的触感,熟悉的清香扑面而来,他深嗅了一口,回抱住她故意取笑道:
“都是个快两岁孩子的母亲了,还总爱这么哭,我看你比曦儿还难哄。”
“依我看,等以后曦儿有了弟弟妹妹,甚至等到曦儿长大成人出嫁,你还是个爱哭鬼。史官肯定会在史书上写,霍后貌美,生性豁达无束,怎奈慧极必伤,故常多泪,肖比西子,泣时颔首颦眉盈盈如湘妃洒泪斑竹,帝极喜之。”
他一开玩笑,霍晚绛羞得额前双耳皆在发烫,凌央更得寸进尺,大手从她裙摆下慢慢探了上去:“阿绛,你什么时候再给我生个小太子……”
也只有他才有这么厚的脸皮了,这种时候还能说这些荤话。
霍晚绛含羞低眉,神情姿态当真是“西子掩心、湘妃洒泪”,凌央的心更乱了。
刚过十九岁的霍晚绛,少女初长成,彻底褪去了稚嫩童气,美得愈发石破天惊,世间倾城色她一人就独占八斗。
这样好的女郎,是他的妻,也会是他的皇后,是他此生唯一的女人。
凌央几乎如痴如醉地上她冰冷的青丝:“记得那时,你当掉了一切东西,只能以竹枝簪发。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你,美得似天上神女,我的心很痛、很痛,所以才选择卖掉催雪,给你换一根毫不起眼的素簪。”
“素簪虽然遭遇刺客,永远地封存在客栈,可从前不知天高地厚、眼盲心盲的凌文玉,也跟着它一起被封存了。阿绛,母后留给我最珍贵的礼物,有且只有一个你。”
“谢谢岳父和岳母,生下了千秋万代最好的霍思音。”
……
玉佩一事后,凌央和霍晚绛彼此消解了心结与隔阂,重归于好。
凌央只说在外头骑够了马,又麻溜地跑进马车里陪伴妻女。
马车里除了两大一小,时不时的,旺财也会被人洗干净了送上车陪凌曦玩一会儿。
他们走得匆忙,姬无伤打点准备好了一切,整个露园唯一带走的只有旺财,剩下那些都永远留在了青莲镇。
可以说全家上下,旺财最喜欢的主人就是凌曦了。凌曦还在牙牙学语的时期,不会骂它凶它,糯米圆子似的又香又甜的小主人很招旺财待见。
但随着夏意渐盛,北上的路一天比一天热,进了荆楚地界,又和岭南不是同一种热法。
岭南是一个密不透风的蒸笼,又潮又闷,荆楚则是个熊熊燃烧的火炉。
一日不下雨,霍晚绛的心一日就替凌曦紧紧揪着;可一但雨势过大,又会耽误赶路的进度,怕长安那边发生变故。
赶路的进度全看凌央的脸色,而凌央全看凌曦的状态。只有凌曦状态好,他才下令赶路,否则都要停下来整顿。
霍晚绛急得火烧眉毛。
何玉之死留给她和凌央太多阴影,尽管现在马车宽阔、仆从周全,可凌曦毕竟是个幼童,身体比不上大人,稍有不慎就会出意外。
旺财再次被阮娘洗干净抱进了马车,连续多日的赶路,凌曦早没了最初坐马车时的新鲜感,成日成日地睡觉,连旺财个毛茸茸的玩伴都懒得搭理。
随行之人不缺乏太医院的御医,可经御医诊脉,只道凌曦是水土不服导致的不适,如今四海安定,鲜见流民,更无时疫影响,可继续北上。
凌央又下令放慢进程。
姬无伤有些为难:“陛下,再耽误下去,就要错过您即位的黄道吉日了,大将军他……”
凌央:“我的女儿比任何事都重要,他不高兴就不高兴吧,大不了我不去做这个天子。”
姬无伤再无话可说,硬着头皮发号施令去了。
霍晚绛的心一路提到了曾住过的驿馆,好在这时,凌曦又恢复了几分精神,应该是习惯了陌生的环境。
众人本可绕过驿馆走近路继续北上,但她知道凌央在意的是什么。
当年那个对他们施以援手的驿丞,也算是她霍晚绛的恩人,她当和凌央一齐拜会。
可众人刚到驿馆,只见到了张驿丞的儿子张玉,不见老驿丞。
张家父子乃是名相张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