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合意是因为忽然想到,谢凛前世意外昏睡一个月,很可能是遭人下毒,才不顾时间很晚前来谢家找他。
现在却得知谢凛的汤药乃是他母亲负责,一时间感到很迷茫。
谢凛是谢家夫妇老来得子,从小受尽万千宠爱。加之他生来身子虚弱,他母亲对他更是满怀愧疚,试问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伤害自己的孩子呢?
但,楚合意还是尝试着说道:“你吃了二十年的药,身子却未有任何好转,不如试试停药?”
“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谢凛眸中迸射出一抹冷色。
“楚小姐胆子当真很大,第一次上门就要我打自己侄子一百鞭子;第二次上门便要我怀疑我母亲给我下毒!”
谢凛站起身来,目光冰冷地逼视她:“莫非因为我第一次答应了你的要求,所以你第二次登门才敢如此放肆?”
虽然他生来身子虚弱,但是母亲也因为高龄生产他,身子受损严重。
这些年又因为没给他一副好的身体而满怀愧疚,日日亲自为他熬煮汤药,此间他可以怀疑任何人,都绝不可能怀疑自己的母亲。
况且,大哥已经去世,二哥碌碌无为,大侄子纨绔不堪,他是母亲最大的依靠,母亲断然没有给他下毒的理由。
思及此,谢凛走到楚合意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沉冷如雪:“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合意连忙解释:“让你停药,并非是让你怀疑你的母亲。或许你母亲身边有叛徒,要害你呢?”
“我方才已经说了,我的汤药只有母亲和她身边的嬷嬷经手,旁人并无机会接触到。”
楚合意察觉到他眼底隐隐的怒意,心头发紧:“我并不想要害你!”
这一点谢凛不置可否,若非感觉到她当真在为自己着想,她早已经被扔出谢家大门。
“也许如你所说,你并无坏心,但你今晚所说的话,实在也没什么脑子。”
楚合意抬眸看他,微微张唇,想为自己辩解,可嗓子眼却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声。
前世十年,谢凛从未和她说过这样重的话!从未!
不知过了多久,楚合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站在你的立场看,我那样说话岂止是没脑子?简直是蠢到极致吧!
“但情况我已经和你分析过了,有人要抢夺楚家兵权,兵权到手之后三十万将士的忠心,需要拿银子去养。
“你们谢家虽然人多,但能人也无几个,否则也轮不到生来就身子虚弱的你当家主!当日你不重责谢少柏,我哥失去双腿的事情,皇帝早已经对你谢家动刀子了!
“虽然主张让你打谢少柏一百鞭子,显得我咄咄逼人,但你不得不承认,我这样做救了你谢家一次。
“而现在,皇上未对你谢家动手,想要掠夺你谢家的人怎可能善罢甘休?你常年吃药,那人必定要从你的汤药里下手,我让你防备为你熬制汤药的人,我不认为自己哪里没脑子,哪里愚蠢!
“我不过是让你尝试停药而已,是十恶不赦的行为吗?”
楚合意越说心里愤怒的小火苗就噌噌噌地往上窜,窜成了冲天怒火。
烧得她一双眼睛都红了,伸出手去把谢凛腰间的玉佩摘下来,紧紧攥在自己手中。
谢凛愕然,动手要夺过去,却被楚合意避开。
“两次见你,身上都戴着这枚玉佩,很重要吗?”
谢凛紧皱眉头,这枚玉佩当然重要,自他记事起就戴在身边,母亲特意叮嘱他,这是送给他未来娘子的!
楚合意挑眉:“看样子当真很重要啊,既然如此,就先放在我这里保管,若半年后你身子没有恶化,也没有昏睡一个月的情况发生,这枚玉佩我亲自还你!”
既然无法说服他,那就用这枚玉佩逼迫他去防备他日常所服下的汤药。
“若你因为不听我的话,导致身体情况恶化,或者昏睡多日,这枚玉佩你就别想拿回去了。”
谢凛忍着心里的一团火,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我谢家兴衰,与你有何关系?”
眼前的姑娘被他的话气得不轻,却还敢抢走他的玉佩,顶着他的怒火,也要让他留心日常所用汤药,为何?
“有何干系?”楚合意盯着他的眼睛,恶劣地笑了下:“我仰慕你啊谢三爷,若是不保住你的身体,我嫁进来守活寡可怎么办?”
谢凛眸中闪过一丝怔愣,隐在暗处的耳根子控制不住,红了。
他别开视线:“女儿家说这样的话,不怕毁了自己的名声?”
“谢三爷会对外嚷嚷么?”
“……”谢凛忍,她的脸皮不是一般姑娘能够比的,他沉下声音:“说实话!”
“要我楚家家破人亡的人,恰好也是要谢家家破人亡的人。谢三爷,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怎么能让那人在算计我楚家之后,又饱食你们谢家血肉,过得畅快呢?”
谢凛的眉梢抬了下,想也是如此。
眼前姑娘说什么爱慕他,不过是讽刺他而已,他就多此一问。
想起一事,谢凛又问:“你棋艺师从何人?”
那天和她对弈,谢凛就发现,她的下棋手法与自己如出一辙,简直叫他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