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的心,仿佛被蛰了下,有点疼,但又不十分明显。
这才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见面她就要求自己鞭打大侄子一百下,实在很不客气。
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理由喜欢眼前的姑娘。
心里的丝丝难受,大概是因为她的眼神太真诚,里面藏着的情愫太深,好像他们一起走过很长很长的路。
“小舅舅这般否认,是担心我会伤害楚小姐么?”安定公主苦笑着说道。
他们两人对视之后,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别人,她不相信他们之间没有感情。
“小舅舅若是这样想,就小看我了。”她虽然愤怒、痛苦、羞愧、伤心,但她从未想过去伤害他的心上人。
“她既然是小舅舅的心上人,我便不会伤害她。若叫小舅舅伤心了,我只会比小舅舅伤心十倍百倍。”
安定公主眼泪决堤,决然收回视线,往门外走,“小舅舅说得很对,十多年来我吃的、用的,都是百姓上供的,我的尊贵身份也是他们给予的……既然如此,我就把得到的,还给他们!”
话音落下,她人已经消失在门口处,李嬷嬷着急不已,连忙跟上去。
谢凛不为所动,在椅子上坐下来,看向楚合意:“楚小姐这次登门造访,是要和我谈什么?”
他公事公办的口吻,好似一点不受安定公主的事情影响。
楚合意看着他冷淡无波的眸子,原本的确是有事情才来找他,但是现在……不想和他说话。
虽然前世谢凛也不曾和她表达过感情,可听到他说自己不是他的心上人时,还是忍不住难受。
如果不喜欢她,为什么在她二十岁生辰时,把他贴身佩戴多年的玉佩送她?
如果不喜欢她,为什么东方朔带着将士上门的时候,他会舍身挡在她的面前为她而死?
楚合意认为,他们之间虽然从未说爱,但是爱一直在他们心底。
“也许我今晚来得不是时候,不谈了!”楚合意忍不住置气,抬脚就要离开。
谢凛几乎是下意识地擒住她的手腕。
楚合意诧异,抬眸看他。
手心里的触感如此真实,谢凛猛地回神,松开手:“该走的人已经离开,怎么不是谈事的时候?”
“谢三爷不担心安定公主这样跑出去会出事吗?”
“需要我担心吗?”谢凛淡淡反问。
“人家公主对你情深一片,你却对她漠不关心……谢三爷的心真硬,不知你希望我此次来,和你谈什么?”
楚合意的意思是,他对旁人的生死毫不关心,却主动出手拦住她,肯定是为了得知与他谢家相关的事情而已。
谢凛自然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只觉得好笑,安定身为公主殿下,身边不缺丫鬟婆子护卫,根本不会出事。
“想喝点什么?”谢凛忽然问:“人参汤喝么?”
楚合意忽然想起来,他自小身子不好,父母从不许他喝茶饮酒,屋子里常备补身子的汤汤水水。
而现在他邀请自己和他喝同样的汤汤水水诶,楚合意的心情忽然就阳光明媚了。
“喝!”
谢凛看了望山一眼,望山翕合着嘴唇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去将方才那碗端下去温着的人参汤端出来。
这支五十年的人参炖的是鸡肉,楚合意舀一勺子送进嘴里,觉得很是鲜甜美味。
“这样的汤水,想来你从小吃到大,已经腻了。今晚我便勉为其难帮你消灭了,别太感谢我。”
谢凛眸中闪过一丝讶然,他并没打算多谢她,乡下长大的姑娘脸皮都像她这样厚吗?
谢凛端起手边的温水,轻轻抿了一口,也不说话,只等着楚合意把一盅人参炖鸡汤喝完。
镇北侯府虽然不缺楚合意一盅人参炖鸡汤,但是近期镇北侯府因为楚辎的事情,闹得人仰马翻,而她又需要各方筹谋,还得记挂着谢凛,已经几日不曾好好吃东西了。
这一盅人参炖鸡汤,她吃得甚是满意,吃完之后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三爷近来可有看过大夫?都吃的什么药?是谁在伺候三爷吃药呢?”
谢凛意外:“你这么晚来找我,就为了问我这几个问题?”
“三爷以为这是小问题吗?”
谢凛心想,他从会吃饭就开始吃药,因此吃药看大夫这件事对他来说,甚至对整个谢府来说,都太过稀松平常,并不值得当做一件重要的事情来询问。
但,谢凛还记得,先前楚合意说过,“若你昏睡十天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呢?”
他自觉自己身体,并没有严重到会昏睡这么长时间的地步。
眼前的姑娘,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今日早晨,大夫才来请过平安脉,和往常一样不过是身子虚弱而已,照常吃药就是。”
谢凛说道:“我母亲生我时已经四十岁,我的虚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我母亲对此甚是心疼愧疚,故而从小到大的汤药,都是我的母亲在负责,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她亲自为我熬煮汤药。”
生来身子虚弱?从小到大需要喝药?楚合意抓住了重点,前世谢凛分明告诉过她:“我并非生来就身子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