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吃得所有人都五味杂陈,却都极力克制自己,营造出平和的气氛。
将感动和心酸都和着饭菜一起吞咽下去,是晚餐,也是宵夜。
是久别重逢,是开始,亦是告别。
饭后,老爷子面露疲态,白书恩恭恭敬敬地说:“爸爸,真的很抱歉。您身体不好,还让您陪我们到这么晚。您快去休息吧。”
“书恩,多年不见,你益发谨慎小心了。这是好事,不过,我们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欧阳松说着拄着拐杖站起来。
“汪坤,你陪书恩上去吧,我真的有点累了,先回房了。”欧阳松举手投足间的霸气依然。
“老爷,我先送你回房吧。”汪坤追上前几步。
“不用,我还没老到那种地步。你留下陪书恩,记住,她永远是欧阳家的二夫人。”欧阳松最后一句话是对白书恩最大的肯定,她控制不住情绪红了眼眶。
“谢谢爸爸。”白书恩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哽咽,欧阳松没有回头,只向后挥了挥手。
所有人都原地不动,目送着老爷子离开。
“二夫人,现在时间不早了,我让人准备了房间。你先休息,明天我再带你去看,好不好?”汪坤夜深人静,伤心人断魂时。
“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快十六年了,我一刻都不想再等了。”白书恩抬起头,用一双热切的眼睛看着汪坤。
“是,这边请。”汪坤懂她的迫不及待,所以,不忍她再等下去。
一行三人进了电梯,来到二
楼。
汪坤在面前领路,欧阳瑞推着白书恩走在后面。
这也是欧阳瑞第一次看哥哥的房间,他的内心亦十分紧张和激动。
之前他对老爷子有许多误会,每次前来都是不情不愿,恨不能马上离开。
他没有妈妈这么细腻的感情,想看看哥哥昔日住过的房间,了解他的过去。他唯一想的就是找出凶手,替他报仇。
汪坤在最左边一间房门口站定,在密码锁上输入密码,只听“叮”一声,紧闭的门开了一条缝。汪坤握住门把手推开,房间里的感应灯瞬间亮起。
欧阳瑞推着白书恩进入,汪坤说:“这里的东西原封未动,老爷子想念容少时,就会来这里坐坐。”
说着说着,汪坤不禁声音发紧。
欧阳容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为人谦和,有礼,温润如玉,对谁都非常好。记忆里,他从没有生过气,是个命运坎坷的好孩子。
哎……
房间整体以蓝色和白色为基调,看上去干净整洁,又有朝气。房间里没有过多的装饰,一面墙挂满了画。
汪坤不再多言,默默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悲伤的白书恩。
白书恩自己拨着轮椅,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用手指轻抚着,眼底氤氲开薄薄的雾气。
照片上的男孩和欧阳瑞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一看就能分辨出两人的不同。
欧阳容气质温润,宇眉间一片柔和,一丝浅浅的笑意荡在唇边,使之看上去十分有亲和力。
白书恩轻轻
抚触着照片,动作很轻很柔,深怕稍重一点,会弄疼了他。
她当年离开时,他才八岁,没想到这一离开就是永别。
如果早知道会有此结局,就算再怎么痛苦,她都不会离开。
她的孩子啊,她的阿容。
白书恩将相框紧紧贴在自己心口,泪如雨下,是自责,是愧疚,不舍和痛苦。
他才二十三岁,他与人为善,态度恭谦,为什么有人会这么害他?为什么?
欧阳瑞站在不远处看着白书恩,他能理解母亲和自责和痛苦,他也同样有这样的感受。
他只恨自己未能及早回来,哥哥个性太温和了,攻击性不强,容易相信人。他更气自己,到了今时今日,他还没能找到凶手,替哥哥报仇雪恨,让他在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
欧阳瑞只静静站在一旁,没有去打扰白书恩。
她难过只会比他多,不会比他少。
不知过了多久,白书恩才从悲痛中抽离。
对欧阳瑞招了招手,欧阳瑞忙走过去,蹲下来,与她平视:“妈妈。”
白书恩一双眼哭得红通通,难掩悲伤,一手抱着欧阳容的照片,一手拉着欧阳瑞:“阿瑞,答应妈妈一件事,好吗?”
“嗯,你说。”欧阳瑞不疑有他,轻易答应。
“不要替阿容报仇。”白书恩直勾勾看着欧阳瑞的眼睛,一字一顿说。
“为什么?”欧阳瑞本能想拒绝,最后发出质问。
白书恩闭了闭眼:“你觉得谁最可能是杀害阿容的凶手?”
欧阳
瑞咬紧后后曹:“大房的人。”
白书恩摇了摇头:“未必。”
“妈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欧阳瑞震惊。
“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谁杀害了我的儿子,我一定去找他拼命。阿瑞,我已经失去阿容了,不能再失去你,你明白吗?”白书恩手抚着欧阳瑞刚毅的脸颊,声音几近哀求。
“你是说,凶手也想杀我?”欧阳瑞没有被白书恩的情绪影响,挑出最直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