撅嘴道:“岂不是太轻易放过大表嫂了?”
建安公主随手取了案头一本书翻开,托着腮帮子道:“她与二表嫂本是表姐妹,在闺中便有隙,嫁进曾家前后不过隔了一年。这些年来,明面上妯娌和睦,暗中给了二表嫂多少亏吃!二表嫂能放过她么?再有,三表嫂母家弱些,她也不知道拉拢,明着给脸子瞧。三表嫂性子再好,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大表嫂既倒了,她自然少不得替二表嫂搭把手。”庐王忍不住哈哈大笑。建安公主没事人一般道,“我才说过,这回在她手上吃亏不过是她有心算无心罢了。她哪里是我的敌手。”庐王笑伏在案上爬不起来。
待他笑足了,揉着肚子喊疼。建安公主乃正色道:“六弟,你瞧瞧,大表嫂此事做得何等糊涂。她平素也不是个傻子,怎么会如此糊涂的?”
庐王仍伏着不动,口里道:“低估了姐姐嘛。”
建安公主道:“今儿查此事的不是我,是外祖父。她总不能低估了外祖父?”
庐王懒懒的道:“她哪里想得到外祖父会管这事!”
“不错。”建安公主点头道,“多少大事他老人家都没管过,如此小事哪里会管。他若不管,府里的旁人愈发不会管了。往小处说,二表嫂三表嫂自不用提,舅母不过是在弄舌闲话上有兴致罢了,母妃遇上这等事惯于息事宁人,其余舅舅等人更不必指望。往大处说,你还小、我是女流、母妃仰仗娘家多年。曾家给咱们亏吃,寻常的小事也只得受着。故此,她敢。”
庐王“腾”的坐了起来,咬了半日的牙说不出话来,“啪”的一拳砸在案上。
“只是,她此事终究做得太莽撞。”建安公主向丫鬟要茶喝了一口,道,“她并没本事做得聪明些,偏又如此莽撞,盖因权欲迷眼、心急如焚之故。忙中最易出错。”乃伸手抚了抚庐王的头颈,“弟弟,记着,万不可让权欲迷了眼。权,纵然一时使手段弄来,旁人皆可使手段夺走。真本事才稳妥。”
庐王眼巴巴看着他姐姐,使劲儿点了点头。半晌叹道:“我瞧着,环先生分明很赞成姐姐的。”
建安公主笑了:“傻子,外祖有五个亲孙女呢,纵然能与荣国府联姻,哪里轮得到我。”因思忖了会子,道,“倘若舅舅与你商议将我许给赵三,你莫要拦着。”
庐王皱起眉头来:“怎么不拦着?我已拦着一回了。”
建安公主移目看房梁道:“这等事你拦着也没用。再有,嫁给赵三总比嫁给四表哥好。”
庐王一怔:“四表哥方才姐姐不是说了不嫁的?”
建安公主叹了一声,侧目望了望窗外:“那时候你没拦着倒好了。如今大表嫂这事闹出来,只怕外祖父要反悔。下回他们再说这事,你莫要再拦着了。外祖母妃舅父各位表哥表嫂表姐妹并你下头那些人,哪一个不是各有心思的?”乃思忖片刻,喊来身边的丫鬟琳儿,“去请二表嫂来吃茶。”
庐王问道:“姐姐请她做什么?”
建安公主莞尔:“自然是烦劳她帮着我整治大表嫂出气了,不然还能是做什么?”乃推她弟弟,“你去外头玩儿去。”
庐王瞧了她半日,嘟囔道:“才不信你。”又撅嘴道,“那个赵三哪里好了。”
建安公主笑道:“你只信我的眼光便是。此人是我挑的,我既挑上了他,他必有好处。二表嫂快来了,你先出去。”
庐王仍不称意,恳求的瞧了他姐姐好半日,建安公主只不理他。终乖乖走了。
偏这会子曾老太爷与曾椟也在商议着。曾老太爷道:“我又想了想,建安还是给老四的好。且不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家娶的这几个儿孙媳妇娘家各有好处,自身没一个撑得住门面的。女眷里头总得有个立得住才行。除去建安,一时也寻不着好女孩儿了。”
曾椟道:“只怕她自己不肯。”
曾老太爷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哪里轮得到她肯不肯?如今又不是在宫中。”
曾椟点点头,又说:“只是这赵三?”
曾老太爷道:“他会想到开义学教寻常人家的子弟念书,并他那名字,显见不是世族出身,保不齐就是天赋秉异的念了这般义学的贩夫走卒子弟,三丫头给他已足够体面了。二丫头留着给荣国府。贾琮不是咱们家套得住的;贾环旧年已露了‘金钱美女’之意、又待王爷极好,这分明是给咱们送梯子呢。”曾椟应了。
过一时宁太妃过来,说了方才她们娘儿俩的话。曾椟笑道:“凭一个背影哪里能瞧得出那个来,可是胡扯不是?”
曾老太爷皱眉道:“建安比寻常女孩儿聪明,她的话不可小瞧。让范诚去试试。”
曾椟思忖道:“倘若他当真瞧不上这几个丫头呢?”
宁太妃道:“赵三先生若不肯要旁人,不是喜欢建安做的点心、换了人做的便宁可不吃么?建安打小就是个懂事的,又是堂堂正正的公主。为着她弟弟的大事,她当会肯下嫁。只是委屈了她。”
曾老太爷道:“我方才又想了想,建安还是得留在咱们家,仍旧让她嫁与四小子便好。”
宁太妃忙说:“我才与她说了,她不答应。”
曾老太爷道:“让她掌家,老大媳妇一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