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发出来的,可是他的妹妹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自己也还是个孩子而已,他只记得母亲说的那句:你们一定要活下去。
他如果嘶吼,他就可能会被发现,他就会死。
他在井里躲了许久,直到声音平息,终于被人所救。
在失去了祖母周静女后的第四十天,他失去了母亲赵云棠,妹妹霍兰君。
两岁的霍兰君,还正在牙牙学语,她话都还说不清楚,就死去了。
那一天的霍家,没有女人了,剩下一个成年男人霍北正,和一个少年霍兰湘,一个儿童霍兰陵。
四年前,霍北极年纪轻轻的战死沙场,粉身碎骨被迫殒命,周静女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一日,死伤无数,霍兰陵永远记得,一身戎装的霍北正望着破碎的街头,再看着自己破碎的家,与赵云棠和霍兰君的尸体,与街上其他人的尸体,
那样的嚎啕大哭。
“也就是那一天开始,他从了军,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我外公就变得特别狠,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他手上沾过多少血,因为他说,他恨,他非常恨。”沈珏眼角噙着眼泪,极尽悲伤的说。
“他们真的好惨。”林芷哭着,声音里带着哽咽。
她说的是霍兰陵他们,何尝说的,又不是苏淮他们。
陆白也红着眼睛,沉默了许久,并未说话,霍兰陵的这些事,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心里悲哀,也很无奈。
在这里,相继祭拜了霍兰陵,霍北正,霍兰湘。
他们又准备去旁边的墓地,祭拜霍烨谢瑾和霍北极周静女他们。
战争结束,一身功勋的霍家安顿在北城几年后,特意从湘城迁坟过来,因为霍北正说:我生不能与他们在一起,死后总得埋在一起,这样不远,也有个伴,我们来世还能做一家人。
一行六人下山,快到门口的时候,林芷看见了一身洁白的付瑶白,她红肿着双眼主动与沈珏打招呼“你们两个也来了。”
她身后站着两个保镖。
沈珏会带着林芷过来祭拜,自然在她的意料之中的。
她的爷爷付乾坤也葬在这里,她与霍煜的事情要有结果了,她特意来告诉他一声。
沈珏表情没变,舒了一口气,看向付瑶白“那边你也要去?”
“当然喽,一起吧。”付瑶白故作轻松的说。
于是九个人就一起,又往旁边的墓地过去了。
林芷看着这些冰冷的墓碑,虽然她也只见过霍兰陵和程芸,但她对他们的痛苦,完全能够感同身受。
她与程芸,从头到尾,就只见过那一面,那一年的她心疼程芸,如今的她,更心疼了。
霍烨年纪轻轻的就被葬在这里,他本来可以有很长的美好人生,有很多的建树,做出很多的贡献,可他就偏偏殒命在那样的意外里。
在这一刻,林芷想通了很多事,她也更加明白,杜若惜的痛苦了。
沈珏没有说的那些,被她自己在这一刻忽然打通了。
无声的祭拜,无声的面对死去的人。
许久的沉默不言,沈珏和林芷,心里有很多话,但是谁都没有说。
鲜花环绕,山风微凉。
车离开墓地,林芷心里久久的不平静。
她耳机是《风起天阑》:
火光凄厉地照亮夜城破时天边正残月
那一眼你笑如昙花转眼凋谢
血色的风把旗撕裂城头的灯终于熄灭
看不到你头颅高悬眼神轻蔑
焚成灰的蝴蝶断了根的枝叶
挣脱眼眶前冻结的悲切
鲜血流过长街耳畔杀伐不歇
守护的城阙大雨中呜咽
多年后史书页还把这夜撰写
青石长阶染尽生离死别
耳闻的像终结眼见的都毁灭
温柔的最决绝坠落的曾摇曳
恍然间已诀别正褪色的长夜
破晓之前洗去所有罪孽
有人喊你的名字直到声嘶力竭
若魂魄能知觉黄泉下不忘却
不记得阴晴或圆缺我看过花开和花谢
渐渐地回忆起喜悦与恨有别
王城的姓氏都改写我还在这里守着夜
等什么从灰烬里面破茧成蝶
是命运在轮回熟悉得像幻觉
火烧破天空星辰都倾泻
马蹄踏碎落叶四方边角不绝
血滚落尘土像那瞬艳烈
太遥远的岁月看不清的眉睫
回忆尽头风声依旧凛冽
埋下的骨和血早沉没在黑夜
逝去的已冰冷飘零的未了结
记得城中日月蝉鸣后又初雪
屋檐细雨停在初见季节
用最平淡话语藏住旧日誓约
春风绿过柳叶你曾笑得无邪
太遥远的岁月看不清的眉睫
回忆尽头风声依旧凛冽
埋下的骨和血早沉没在黑夜
逝去的已冰冷飘零的未了结
记得城中日月蝉鸣后又初雪
屋檐细雨停在初见季节
用最平淡话语藏住旧日誓约
春风绿过柳叶你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