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璟垂眸,摩挲着玉扳指,显得有些漫不经心:“锦衣卫的人发现他在阿瑾的膳食中下了毒”
他顿了下,眼神扫过太后。
太后呼吸乱了几分,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收紧,面上却是一派镇定。
她眸光微闪,先发制人道:“既如此,处置了便是。皇上把这腌臜东西带来寿康宫,是存心想惊吓哀家吗?”
季璟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母后说的哪里话,儿臣万不敢如此。只是此人死前胆敢攀咬母后”
话到这里,季璟的余光撇向太后,见她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惊慌,他微垂下眸子,心下冷意更甚
。
“儿臣虽不信,但事关母后清誉,因此割了此人的头带了过来让母后辨认,母后是否识得此人呢?”
太后眉心重重一跳,她竭力稳住如雷的心跳,面色冷漠:“哀家未曾见过此人。”
不过几息的时间,她已想好季璟若再追问的说辞,但季璟却没如她所想。
只是神色淡淡道:“如此看来是那宫人说谎了。”
事情看着似乎到此为止,就在主仆二人提起的心微微放下时,季璟又陡然开口:“徐嬷嬷可识得此人?”
突然被点了名,徐嬷嬷头皮一麻,她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低头避开季璟仿若洞察一
切的目光,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奴婢不曾见过,许是在别处当差的宫人。”
季璟神色晦暗如深:“你确定吗?”
徐嬷嬷被问得脸色一白,目光闪躲,跪下磕头道:“奴婢不敢欺瞒皇上。”
像猫抓耗子般,季璟把她们的心提上来,又重重掼了下去。
太后有些受不住了,她佯怒道:“不过是个罪臣之女,皇上未免太过重视了!”
季璟面色微冷:“母后口里的罪臣之女,肚子里怀的可是朕的孩子,您的孙子。可看母后的态度,却似乎并不紧张。”
太后一窒。
她自然是不关心的,宋瑾言肚子
里的孩子对卫家来说是个大威胁,她巴不得她流掉了,但这话却是不能说的。
她眉目突然溢出些悲伤来:“哀家只是担心,你又对那宋家女动了心要知道当时如果不是宋寅勾通外敌,你父皇如何会死?你又何必受这么多年的苦?”
说着,她想起这些年自己受的苦楚,倒是情真意切地眼眶通红,她语气发狠:“当时就不该饶了宋家的命,该统统杀了才是!以慰你父皇在天之灵。”
“那么一个人在你身边,哀家是真不放心呀。”
她垂头用帕子轻按着眼角,面带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哀家的孙子
,哀家自然心疼,但若是他有一个罪臣之后的娘,天下人该如何看他?”
季璟心下冷笑,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他轻声道:“依母后之见,该如何处理呢?”
“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太后深吸了口气,睨了季璟一眼,见他神色不变,试探地道:“依哀家之见,不如去母留子。”
有一瞬间,太后觉得有尖锐的杀意自身上扫过,刮得皮肤战栗,但不过一瞬间,那杀意又消失了,她紧了紧手指,只当是错觉。
季璟陡然轻笑出声,笑声有些寒凉,语气却越发轻柔了:“那母后认为皇嗣由谁抚养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