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个什么心情。
“五百两……”杨缱抿起唇。即便是在京城,普通百姓一年也不过十两银子过活,当初堂堂谢家子想赎回自家印鉴,却也要为一百两折腰。而在宣城,那些人出口便是百千两……
见她面色不太好,季景西无奈开口,“这还只是岭南,如若以后有机会去了苏杭,见识到那些江南的盐商,五百两都不过是小数目。”
盐铁茶酒,那才是国之大头,香料毕竟是少数人才玩得起的东西。
“皇商岂能与这些人相提并论?”杨缱忍不住叹,“中饱私囊屡禁不鲜,可想而知父亲所辖户部每日有多辛苦。”
她定定地望着眼前人,郑重而诚恳地开口,“小王爷,若是你今后入了朝,请切莫忘了本心。”
季景西笑起来,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眸光幽幽俯视整座城池,“人与人不同,贪嗔痴念皆是常情,一生追逐不过如此。杨缱,你还是不了解我季珩。与我而言,本心是你,所求亦是你,只要你好好的,旁的,我都不在乎。”
功名利禄,远大前途,如果没有你站在我身边陪我分享,要来何用?
太子堂哥想要坐那张椅子,五哥想要自由,六哥要的是位极人臣,季珏想封王,皇姐想回战场……他们季氏那么多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相比而言,反而是季景西要的最简单,也最难。
只要太子不作妖,他迟早会登位,登位之后,无论是老五、老六、老七都能够得偿所愿。靖阳公主艰难一些,可如果她此次温家之行能够顺利,接下来便是一片坦途。
唯有他季景西,要走的却是一条挑战大魏朝规则的绝路。
季杨两家若是成功联姻,接下来会有多少人效仿,皇家对世族时延三朝的打压平衡是不是会一朝打了水漂,他季景西今后是不是要一辈子将脑袋寄放在皇帝的龙案面前,会不会从此斡旋与其间……这些看不见的软刀子,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
……
之后的事,季杨二人并没有再看下去,径直出了茶楼便返回别院。而直到踏进庭院,季景西才忽然停下脚步,“糟,忘了无风了。”
杨缱:“……”
“噗——”白露噗嗤一声笑出来,一旁的无泽也笑嘻嘻道,“主子,要属下去把他唤回来吗?”
季景西想了想,摆手,“算了,让他待着吧,好歹是个人质,没见着银子和古方之前,他还有点用处。”顿了顿,他又补充,“再说,那些人反正也伤不着他。”
……有你这样当主子的么?
杨缱一言难尽地瞥了他一眼,“拿古方或银子换无风?”
“……你这小脑袋瓜里怎么尽是实诚?”季景西好笑地转头,“还真打算给银子息事宁人啊。不是都说好了么?银子丁书贤给啊。”
“啊?”杨缱怔愣。
季景西嗤笑,“他不是说,你的香料他包了么?等着他上门再说罢。”
话是这么说不假,杨缱抿了抿唇,“加上税银,要千余两了吧……”
“所以我说,等他上门。”季景西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爷得去小睡一会,阿离也歇着吧。小凡,若是丁书贤求见,就带他随便哪里等着,等爷睡醒了再去唤你们主子。”
小凡下意识望向杨缱。
“……我说你小子,怎的做什么都先请示她?爷难道还使唤你不得了?”季景西哭笑不得。
小凡默默撇撇嘴不说话。
他要抱紧自家小姐的大腿,免得对某人太过殷勤,真被让出去怎么办。
杨缱蹙眉,“上门既是客,不能有失待客之道。”
“那就好茶好水伺候着呗,谁拦着了?只是你别出面罢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单独见一上门的男人作甚?”季景西忍不住点她额头。
杨缱捂着额头,竟无言以对,只好糯糯道,“那我回了。”
红衣男子笑着挥手,“去吧去吧。”
目送着杨缱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转过身,他面上早已收起了先前的困顿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极为少见的冷漠讥嘲。
一边步履不停地往回走,季景西平静开口,“无泽无雪无霜,让无风把东西带回来。”
“是。”三道身影齐齐在身后低声应和。
不过是通知无风一声,远用不到他们三人一起出面,无泽忍不住抬头,“除了无风,主子还想见谁?”
红衣男子轻抬眼眸睨他一眼,幽幽古琴般的声音宛若深埋地下的磐石,“商会首领,那位横老大,还有几个掌柜的,都请来。就说我季景西……请他们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