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沐禧也想不明白,琢磨了半宿也没琢磨明白,她到底是被谁给踹下了湖。
她身上没有值得被人下手暗害的点在,屁股上那一脚应是有人临时起意想拖她与颜沐筠一起下水。
当时银夏被堵在后头,并没瞧见是谁踹了她,而走在她和颜沐筠前头的是苏家小姐,后头是颜沐清主仆,前后并没有不相识的外人。
那踹她下水之人是谁呢 ?这般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临近天亮,银夏小眯了会儿,听见里头床榻上的呼吸还是乱的,披了件衣裳来到内室。
“小姐别想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等睡饱养足精神再谋算不迟!”说着坐到了榻上替颜沐禧掖了掖被子。
颜沐禧拱了拱脑袋枕到银夏腿上,“好银夏帮我捏捏额角,头痛的紧,睡不着!”
因嗓子呛了水的缘故,她的声音沙沙软软的,听得银夏心猛地一疼。
“好,小姐闭上眼睛放心睡吧,婢子一直都在呢!”
“嗯……有你们在,我放心……”
听着小姐的呼吸均匀,应是睡熟了,银夏放轻手上的动作,动了动腿让她能枕得更舒服些。
心下禁不住叹息,小姐这般好的女子,老天不善待也便算了,七灾八难怎就没个头儿呢?
不同于金春几人是钱家安排到颜沐禧身边的,银夏本是江南一县丞的外室女,七岁那年亲眼看着主母打死了阿娘,而后她也被卖进了勾栏院。
银夏的阿娘是罪臣之女,肚里学问不比秀才少,她自小被阿娘教导读书认字明事理,自认有几分傲骨在身,宁死也不愿做活在男人身上的贱物。
可在经历了无休止的打骂折磨,受尽屈辱后的她终是软了骨头认了命,不再做无谓的反抗。
本以为她的人生也会如同其她勾栏姑娘一样,只为伺候风流成性的男人而存在于世,此生都不会再有逃脱翻身的可能。
直到那日遇上了仙童般的小姐,小姐不但将她从棍棒下救下,还带她远离了勾栏瓦舍。
当时小姐已有了一名叫金春的婢女,便为她起名银夏,说是有金有银,她们主仆再不用吃苦受难,今后过的都是富足好日子。
应了小姐的话,她今后的日子不但不缺银钱,过得也比小门小户的小姐还要充实。
可以读书明理,可以练武强健筋骨,小姐的原话是,‘本领学到身上,将来哪怕不做婢女也能很好的过活下去。’
幼时阿娘曾教导过她,她的血脉是高贵的,无论今后落到何等境地,都不要丢了傲骨弯了脊梁,更不能生出奴性。
可她认为,她高贵的血脉早不在了,连命都是小姐给的,她愿意为了小姐弯了脊梁,甚至豁出命去。
可如今情形她即便豁出命,也无法保小姐的安泰。
假若荣王世子不肯迎小姐过门,她的小姐今后该如何处之呀?
彼时的东郊行宫内,颜沐筠带着婢女连翘,主仆二人轻手轻脚的溜出了出云阁。
昨儿大公主发了话,说怕颜沐筠回去路上受凉病了身子,非要让她在此处住下。
公主是君,她颜沐筠连个臣子都不算,一介小小庶女不得不听从君命留在此处歇下。
然后大公主也借乏了不愿走动的借口留宿了下来,就住与她一屋之隔的屋舍。
前世好歹活了近三十年,颜沐筠肠子再直也看出大公主留她的目的不纯。
可明知留下危险,她也还是得乖乖留下当待宰羔羊。
夜里,颜沐筠和衣躺在被子里,困到头脑发昏都没敢合眼片刻,一直撑到了后半夜,院子里还真有了动静。
本以为大公主要趁夜黑风高对她做些什么,她将连翘的银钗握在手里,想着万一抵不过屈辱便自行动手死的痛快些,没成想院里闹了一阵后没了动静。
待外头彻底安静下来,连翘摸出去查看一番,竟发现大公主和一众伺候的奴仆都不在了。
行宫内不许深夜行走,主仆二人一直熬到天色泛白,才敢悄摸摸的踏出了出云阁大门。
出云阁到下榻的院子走廊道需从外围绕过几十个院子,而从湖边小径穿过则能省下一半的路程。
廊道有侍卫轮班巡视,颜沐筠果断选择了抄近路。
天色还未大亮,湖水与空气的温差相比白日大许多,水雾缭绕下能见度只眼前的方寸之地。
视线不好对颜沐筠来说倒是好事,不被人看到能省下许多的麻烦。
主仆两人约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视线渐渐清晰许多,依稀能瞧见不远处的高墙院落了。
“小姐,守内宫门的侍卫不会拦下咱们吧?”连翘担忧询问。
“解释清楚咱们是被公主留宿的,侍卫应该不会加以为难。”颜沐筠只是安抚小丫鬟,其实她也不确定会不会被为难。
“咳!”
忽而一声咳传来,连翘吓得一激灵,颤着声音问,“小、小姐,刚刚是你在咳吗?”
颜沐筠的心头也是一颤,刚刚的咳嗽声分明是男子发出,怎可能是自己嘛?
伸头缩尾都是一刀,她转过身壮着胆子喊话,“敢问是谁在那儿?出来吧,藏头缩尾是会吓坏人的。”
话音刚落,一